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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瞻基又故意站在暗處,將遺詔亮了一下就收起來,眾勛貴果然沒有發現異樣,徹底打消了疑慮。
「不過,半個月以後,可耍不了這小把戲了。」朱瞻基拿出遺詔,輕輕一扯,那被折起來的一行字『然朕慮叛逆王賢甚重,若皇太孫能執而斬之,則』便又出現在黃綾上。
「無妨,他們一旦跳出來,就縮不回去了。」胡灐冷冷說道。要想順利登上皇位,遺詔必須毫無瑕疵,所以關於王賢的那句話終究是藏不住的。
不過他們也沒打算瞞多久,只是不想在發動之前,讓下面人知道罷了。畢竟王賢這個名字分量太重,嚇趴了那些投機分子,就不好辦了。
等到生米煮成熟飯,那幫傢伙知道了真相也沒用了。何況,朱瞻基一旦登上皇位,還怕他姓王的不成?!
「不錯,此事無需擔心,現在要操心的是兩件事,一是到時候咱們的軍隊,至少要控制皇城,要是能控制宮城,就萬事大吉了。」張輔沉聲說道。
「不容易啊。」胡灐嘆了口氣,他這個兵部尚書雖然只是擺設,卻也十分清楚,洪熙皇帝登基後,吸取先帝末年趙王作亂的教訓,將相當一大部分軍隊調出了京城,皇城中只留三大營和錦衣衛,合稱四衛營駐守皇宮四角,保衛大內安全。
其餘軍隊按照計劃,會通通撤出京城,到城外駐防,以防武將作亂。但是因為營房建設不足,至今仍有大半軍隊尚未遷出,這也是張輔等人的倚仗所在。不過正如方才所言,這些軍隊尚未離京,但長官已經換成了王賢的人。
勛貴們則大都已經被發配到城外去帶兵了。想把城外的軍隊調進京城,手續十分複雜。按規定,沒有兵符,守城的軍隊是絕對不會放行的。當然,守城的官兵要是也投靠過來,就另當別論了。
「事在人為,咬咬牙,還是可以辦到的。」張輔給兩人吃了個定心丸,話鋒一轉道:「不過,前提是建立在王賢不會回京的基礎上。」
兩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。王賢在永樂朝時就已經是個龐然大物,洪熙皇帝進京時,依靠的主力部隊就是他在山東的人馬。登基之後,一部分人馬退回山東,另一部分人馬則在莫問和柳升的率領下加入了三大營和錦衣衛。而且洪熙皇帝還嫌不夠,又大肆任用王賢一系的軍官,可以說,只要他一回京城,轉眼就能控制住整個京城的防務,讓別人還怎麼玩?
「說起來,楊溥應該到濟南了吧……」朱瞻基看看張輔。
「前幾日就到了,差不多該有消息傳回來了……」張輔緩緩道:「要是王賢回京,我建議不惜一切代價,在路上把他擊殺。」
「唉,只能如此了……」朱瞻基也知道,這節骨眼上,絕對不能讓王賢回來!他看一眼胡灐道:「如有必要,還請胡師傅出手。」
「那是自然!」胡灐點點頭,毫不猶豫接下這份差事。
乾清宮,隨著天氣轉暖,朱高熾龍體康復不少,和楊士奇在御花園中散步。
「士奇,這湖上的冰終於化了,柳條也黃了,春天真的來了。」剝奪勛貴們參政之權的行動異常順利,讓皇帝陛下難得的心情明媚。
「陛下,當心還有早春寒。」楊士奇也學著皇帝,語帶雙關道。
「是啊,他們居然平靜地接受,讓人著實不安。」朱高熾嘆了口氣,目光投向南方:「不過只要燕子北歸,春天的腳步誰也擋不住。」
「那倒是,希望弘濟兄能馬到成功。」楊士奇低下頭,輕聲說道。很好地掩蓋住他眼中的嫉恨。
第1171章 周詳
話分兩頭,卻說楊溥離了京城,星夜南下山東,短短五天時間,就到了濟南,誰知卻撲了個空。
「楊學士,我家公爺確實不在濟南,有什麼事您跟下官說吧。」接待他的仍然是儲延,還是一模一樣的說辭。然而儲延可以發誓,這次真心不是敷衍。
「什麼?」楊溥一聽急了,吹鬍子瞪眼道:「他去哪兒了?趕緊把他叫回來!」
「這……」儲延支支吾吾,不肯作答,在楊溥的追問之下才說了實話:「學士也不是外人,跟您說吧,我家公爺去湖廣了……」
「什麼什麼?」楊溥卻堅決不信:「他一個山東總督,跑到湖廣去幹什麼?」
「是私事兒……」儲延有些尷尬道:「湖廣不是有個武當山嗎?我家公爺去拜孫真人去了……」
「拜孫真人幹什麼?」楊溥越聽越糊塗:「沒聽說他信了道教啊?」
「公爺他沒信教,可準備娶孫真人的孫女,能不去跟老爺子見一面嗎?」儲延終於說全了真相。
「這都什麼跟什麼啊?」楊溥氣得七竅生煙,當著儲延的面就罵開了:「你說這個王仲德怎們真麼胡來?身為封疆大吏,卻偷偷跑到別的省里去,京城已經火燒眉毛了,他還有閒心去提親!」
儲延任由楊溥埋怨,唾沫星子濺到臉上都不擦,始終賠著笑道:「是是是,您說得都對,可咱們是下人,人家是大人,下人管不著大人啊!」
「胡鬧!真胡鬧!」楊溥發作一通,卻也無可奈何,只能一面讓人趕緊回報皇上,一面讓人快馬加鞭去湖廣,把王賢找回來。自個兒卻在濟南住下,天天到城頭巴望著王賢的身影。
王賢跑去湖廣的消息,很快傳到北京,讓英國公聞之虎軀一震,眉頭緊鎖道:「不會是有詐吧?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