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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……屬下怎敢陷害太子爺?」劉勖大驚失色道:「爺是開玩笑麼?」
「都火燒眉毛了!我哪有心情開玩笑!」朱瞻基嘆口氣道。「我與我父親一榮俱榮、一損俱損,我這麼做當然是有苦心的!」
「這……」劉勖終於信了,但更加吃驚道:「爺想做什麼,為何不跟太子爺直說?」
「我父親為人忠厚,是不會答應的。」朱瞻基搖搖頭,沉聲道:「但只有這樣做,才能解了眼下的危局!這就是孤給你的任務,能不能辦到?」
「屬下怕是辦不到……」劉勖心慌意亂地搖頭道。
朱瞻基目光冷下來,面無表情道:「你如何辦不到?」
「殿下息怒……」劉勖忙解釋道:「就算卑職吃了豹子膽,真敢對太子爺不利。可卑職如何敢阻攔太子爺?就算卑職做點手腳,壞了太子的車駕,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啊,除非是佯作行刺……但那樣就鬧得太大了吧。」說著撲通跪下,磕頭道:「爺讓卑職上刀山下火海,卑職眉頭都不眨一下,只是,卑職擔心誤了爺的大事啊!」
「誰讓你假裝行刺來著!」朱瞻基嘿嘿一笑,轉怒為喜道:「原來你擔心這個。真笨,你的雙生弟弟劉勉,是我父親的護衛,我父親對他根本不設防。你回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替劉勉當個差,想要算計我父親還不簡單?比方給他飲食里下點蒙汗藥,讓他睡上一上午不就結了。」
劉勖這個汗啊,心說給自己老子下蒙汗藥,您是親生的麼?但總算知道該怎麼辦了,只得硬著頭皮道:「卑職遵命就是!」
「嗯。」朱瞻基點點頭,扶起他道:「事成之後,如果被查出是你乾的,怎麼辦?」
「卑職自然死咬著是漢王指使的,我是漢王安插在殿下身邊的奸細!」劉勖自然不笨,不然太孫也不會委以重任。「打死我也不會招出爺的!」他很清楚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。
「嗯。」朱瞻基扶著他的肩,淚水滿眶道:「孤不會再讓劉勉遭遇危險,我會讓他開枝散葉,再過繼一房到你這邊,讓你也能香火不斷……」
「多謝殿下!」劉勖含著淚,深深一禮,便退出營帳,待天黑直奔京城而去。
鑾駕在揚州棄馬乘船,千帆蔽日,浩浩蕩蕩進入長江,很快便金陵在望了。
這些日子,可把朱高熾給忙壞了,他知道父皇好大喜功、卻又講究節儉,因此到時候的凱旋典禮如何辦得隆重而又花費不巨?還有隨後的宴會該如何準備,細到每一曲歌舞每一道菜,他都要親自驗過才放心……終於在典禮的前一天下午,把所有事情都敲定,又會同禮部、鴻臚寺的官員,宮裡的太監一起重新推敲一遍,確定每一個環節都萬無一失,太子殿下這才鬆了口氣。
待從皇宮返回東宮,朱高熾看了看更漏,已經是四更天了,只能睡一個來時辰,便又得起床準備了。因為已經是子夜了,他沒有回寢宮驚動太子妃,便在書房湊合著就寢了。誰知道翻來覆去也睡不著……明日的典禮不能出岔子,還要面臨父皇的雷霆之怒,換了誰也都睡不著。
但不睡一會兒,明天昏頭昏腦出了岔子就更慘了,朱高熾喚一聲外頭伺候的人,便見是侍衛劉勉進來了。
「張寶呢?」太子問道,張寶是當值的貼身太監。
「回太子爺,張寶熬不住了,卑職以為爺睡下了,一會兒醒不了,斗膽勸他先去眯瞪一會兒,」劉勉忙請罪道:「我這就去叫他起來。」
「不用了,這段時間他也跟著熬壞了。」太子的仁厚不是裝出來的,而是能讓你時時刻刻都感覺到:「孤有些失眠,你給我倒一碗蘇合酒吧。」
「是。」劉勉趕緊出去倒酒,不一會兒,端著一碗黃色的酒湯回來了。朱高熾接過來,呷了一口,微微皺眉,但還是一口氣全都喝下去,又接過茶碗漱漱口,對劉勉點頭道:「有勞了,孤再試試。」
待朱高熾平躺下,劉勉便吹滅了燈,躬身告退,書房裡重新安靜下來……別說,這藥酒還真管用,不一會兒,朱高熾便覺著暈暈乎乎,沉沉睡死過去。
翌日卯時正刻,一輪紅日竄出江面,映紅了美麗的金陵城。
三聲炮響後,一隊隊兵丁舉著戈矛列隊從各處軍營走出來,出了金川門,沿從燕子磯到龍江口,二三十里的江邊列陣,每隔二十丈遠,還紮起一座彩樓,彩樓用黃綢旋裹著柏葉燦花,既能裝飾又有瞭望作用。
到了龍江口,這裡更是紮起了幾百座首尾相連的彩門,全用金黃色的菊花裝飾,金燦燦、富麗堂皇,好一番盛世氣象!這場面非但讓那些外國外藩的使節大開眼界,就連京城的王公貴族也暗暗咋舌,太子殿下是能人啊,花錢不算多,卻能整出這樣的氣象來……只是這都快辰時了,怎麼還沒見太子殿下的身影?
雖然以太子之尊,來得比眾人遲一些也是應當,但大家都來了快一個時辰,他還不露面,未免有些過了吧……
人們正議論紛紛,突然聽到燕子磯方向傳來號角聲,登時都激動起來,那是皇上座艦駕到的信號啊!
「皇上到了?」文臣班中明顯驚慌起來,皇上到了,可太子還沒到呢?
「這是怎麼搞的?」蹇義這樣八風不動的老尚書,都急得直捋鬍子道:「太子為何還沒到?」
楊士奇和楊溥對視一眼,前者壓低聲道:「已經派人去催了,許是什麼事耽誤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