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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唐長老等人本不想讓劉信再擔重任,但王賢卻力排眾議,堅持讓劉信和自己一同擔任前鋒。唐長老之前已經宣布,整個作戰期間,包括他本人在內,所有人等都聽王賢統一指揮調配,是以只能聽之任之。
這讓劉信感激涕零,出發之前,拉著王賢的手,好大的漢子眼淚直流,哽咽著說不出話來。王賢也沒有跟劉信多說什麼,只讓他放下包袱,相信自己就行。
劉信走後,戴華等人也不理解,王賢為什麼還要用這個莽夫,難道只是因為和他關係鐵?王賢笑道:「關係鐵當然是一方面,更關鍵是他確實是青州軍中最好的將領。而且剛因為不聽我言吃了敗仗,這次他一定會加倍小心,分外聽話,而且卯足了勁想要一雪前恥。」
眾兄弟對王賢的話將信將疑,閒雲問道:「這一仗你打算怎麼打?」
「我怎麼打算不重要。」王賢卻搖頭笑笑道:「我的任務就是把軍隊全須全尾地帶到戰場,至於如何去打,就交給更專業的人士了。」
「誰?」眾兄弟吃驚地看著王賢,沒想到他竟不是此役真正的指揮官。
「先賣個關子。」王賢卻笑而不答。
五隊大軍緩緩開進,行進速度十分緩慢,過午時分,才行進到距離博興三十里遠的朱台鎮,王賢便下令全軍安營下寨,不再行進。
「什麼?這才走了多遠就下寨?」中軍,唐長老身邊的將領嚷嚷起來,「這麼磨蹭博興城非得丟了不可!」
「嗯……」唐長老也深以為然,根據前方傳回的消息,博興城遭到漢王軍的猛烈攻擊,兩千守軍頑強抵抗,這才力保城池不失,所以在包括唐長老在內的一眾頭領看來,儘快趕到博興,給守軍解圍,乃是理所當然的頭等大事!
偏偏王賢一天下來,只行軍二十餘里,就不許再前進了。這讓剛剛開完誓師大會,氣勢正盛的白蓮教軍隊,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,感覺有勁沒處使。
面對手下的質疑,唐長老也只能以『軍師自有安排』來說服他們,好一番口舌,才把眾將勸走。
下營之後,天已經黑下來了,王賢派出斥候,在三十里的範圍大密度巡邏,又坐著輪椅到營寨各處查看,找出了許多隱患,當場打了好幾個軍官的板子,責令他們立即整改,再有懈怠,定斬不饒!
待王賢移往下一處時,便見佛母出現在眼前。
「軍師好大的威風。」佛母語帶譏諷地說了一句:「我聽說為將者應該寬嚴相濟,可不要一味嚴厲,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。」
「佛母見笑了,為將者當寬嚴相濟不錯,但應寬在平時,嚴在戰時。」王賢淡淡笑道:「不說這些,佛母此來,好像話裡有話。」
「軍師倒是機警。」佛母似笑非笑道:「不過也是,你這樣的身份,不警覺也不行。」她也不知怎的,每次見了王賢,不挖苦他兩句,就沒法好好說話。
知道佛母在含沙射影,王賢無奈地摸了摸鼻子。
「我是來告訴你,你的決定引起好大的不滿。」佛母這才正色道:「法王雖然幫你壓住了,但他自個兒,好像也不以為然。」
王賢擺擺手,示意身後的戴華繼續推著自己往前走,夜色中,看不清他的臉色,但能從那兩排潔白的牙齒看出他笑了:「怨我沒有說明白。朱恆的軍隊,應該是三天前就到了博興城下,他有十倍兵力,三天時間,攻不下一個博興城,這說明是?」
王賢發問之後,便看著佛母不再吭聲。佛母知道,自己不捧哏,他就決計不會說下去。只好無奈地白他一眼,悶聲說道:「朱恆無用?」
「朱恆是靖難宿將,能攻善守,乃漢王軍中排第二的名將。」王賢笑笑道:「排第一的是朱高煦。」
「那就是博興城不好打?」佛母又問道。
「如果博興城如此易守難攻,當初漢王就不會不設防了。」王賢輕聲道:「實話實說,朱恆想取博興,可謂易如反掌。」
「那他為什麼不取呢?」佛母悶聲問道,她的耐性快要被王賢耗光。
「很簡單,圍城打援而已。」王賢也不再賣關子,沉聲說道。
「怕他作甚,朱恆撐死了不過兩萬兵馬,我們可有八九萬之多!」佛母皺眉道。
「打仗不是算數,你人數再多,戰場就那麼大,一次能投入的兵力十分有限。何況雙方軍隊的戰鬥力,相差不可不以道里計,想用我們的八九萬人吃下他們的兩萬人,恐怕很難。」王賢淡淡說道:「雙方一旦戰事膠著,漢王的一萬騎兵肯定會從背後殺出,到時候,就是個任其宰割的局面。」
「……」佛母愣住了,她是見識過漢王騎兵的厲害,不得不承認王賢的話,很可能變為現實。沉默片刻,她才輕聲說道:「你應該把這些話,跟他們說明白。」
「說了他們也不懂。何況就是懂了,他們依然會胡說八道。」王賢淡淡說道:「因為他們不爽的不是我胡指揮,而是我一個外人,指揮他們所有人。」
「既然知道,你就得想辦法!」佛母嚴肅地看著王賢道:「不然到時候,這仗還怎麼打?」
「不是還有你嗎?」王賢微笑著看向佛母:「幫我搞定他們,是你的責任。」
「你……」佛母瞪著王賢,哪怕是黑天,哪怕隔著面紗,都能感到她眼裡的殺氣。
但王賢根本不在意,讓戴華推著自己越走越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