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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規矩有了,訓練官們只能耐下性子,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細摳起來,才發現想要按要求站好半個時辰,實在不是件容易事。
首先,這群士卒都是很想練好的,因為他們已經知道,會有相當一批人被淘汰,留下的人會享受親軍京衛一樣的待遇。對於普通士卒來說,是不是正式編制根本沒關係,能拿到京衛的餉銀才是正辦。所以人人都憋了一股勁兒,按照要求一板一眼地站好,全身都繃得緊緊的。誰知剛開始還好,沒過半刻鐘,就渾身酸軟,開始不自禁地晃動起來。
第0270章 標兵
幼軍士卒都是經過挑選的,一般要符合三個條件才能入選,出身農家、年輕力壯、粗通武藝。能符合這三個條件的年輕人,無不是吃苦耐勞、體力超人之輩。但六月末的南京驕陽似火,人在太陽底下一站,就像被火烤了一樣,饒是士卒們咬牙堅持,才一刻鐘,便滿臉是汗,身前那根線也不受控制地晃悠起來。
「別晃悠!沒吃飽麼!」訓練官們趕忙大聲呵斥起來,士卒們趕忙強打精神撐下去。但不過又撐了半刻鐘,便不禁又晃悠起來。
訓練官們斥罵起來,甚至有脾氣暴躁的,直接打耳光、用腳踹,但無論用什麼法子,都無法讓士兵紋絲不動,越來越多的人晃悠起來,那些繫著石頭的繩子擺來擺去,看得人心煩意亂。
「這是耍人呢是吧!」見拳打腳踢,也不可能讓士卒紋絲不動半個時辰,訓練官們不禁有了火氣,尤其那些勛貴子弟,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王賢。
正在滿腹牢騷時,便見王賢在一群隨從的陪同下來到校場上,一眾勛貴子弟便圍了上去,氣哼哼道:「軍師莫非是耍人?人怎麼能紋絲不動半個時辰呢。」
「這才是最基礎的要求就做不到了?」王賢哂笑一聲道:「我看你們乾脆捲鋪蓋回家吧。」
「你別用嘴皮子扇人,有本事給我們做個示範,讓弟兄們心服口服!」有人冷笑一聲,引得一片附和:「就是,不然我們怎麼知道,你這是不是故意難為人?」
「沒問題。」王賢點點頭,對身邊的周勇道:「把標兵隊帶過來!」
「是。」周勇應一聲,從腰帶中摸出一枚銅哨,用力吹響了。
急促的哨音響徹營盤,不一會兒便聽到整齊劃一的腳步聲,明明是二百人跑步而來,卻只發出整齊的刷刷聲,沒有一絲雜音。
在周勇哨聲的指揮下,二百人同時改為齊步走,在校場中央踏步,然後整齊立定,便如一根根標槍直插在那裡。令訓練官們大開眼界的是,無論縱向還是橫向看上去,他們的隊伍都是一條條筆直的線。
有士兵將細繩系在標兵們的頸上,在末段系上石頭、攤好石灰,幾個訓練官檢查無誤後,便退到一旁,設置好計時立木,然後靜觀其變。
立木的影子轉動,時間慢慢流逝,一刻鐘過去了,那些標兵渾身都被汗水浸濕,眉毛睫毛上也全是汗滴,胸前的繩子卻仍紋絲不動。
有機靈的訓練官,忙把自己的百人隊拉過來觀看,給他們上一堂再好不過的激勵課。越來越多的士卒圍觀過來,把個標兵隊圍得密不透風,標兵們愈發感到悶熱,卻仍紋絲不動。
半個時辰到了,標兵們身上的汗水幹了又濕、濕了又干,卻依然像一根根直插的標槍,紋絲不動地立在那裡。
半個時辰過去了,王賢仍不喊停,標兵們便繼續立著,依然紋絲不動,就像一尊尊目光堅毅的雕塑。
夕陽西下,整整一個時辰過去了,周勇才吹響原地放鬆的哨聲,標兵們活動下手腳,便重新整隊,齊步離去,整齊劃一得像從沒經歷過這一個時辰。
王賢看看那些一臉震撼的訓練官,淡淡道:「還有什麼要說的?」
眾軍官無言以對,他們本來以為,練習站立如兒戲一般,但當看過那些標兵的表現後,都湧起一種的強烈感受——鐵軍似乎是這樣煉成的。
他們看向王賢的目光,也多了幾分服氣,畢竟能練出這樣的標兵,絕非常人所能。看來姚廣孝的徒弟,還真有些名堂呢……
「沒話說就滾去吃飯吧。」王賢目光掃過眾官兵道:「回去要士兵按照大綱放鬆,不然明天非拉稀不可。」
當天晚飯時,破天荒的,每隊的三名訓練官坐在一起,沒有去找自己的小團體。因為現在各隊之間,是競爭關係了,同隊的官兵才是一榮俱榮、一損俱損的。這種關係的存在,讓將門子弟和武舉人們只能放下傲慢與成見,至少在這兩個月里同舟共濟,爭取讓本隊名列前茅。
飯桌上擺著豐盛的飯菜,訓練官們卻食不甘味,滿心都是明日如何操練,才能達到那些標兵……一半的水準。後來他們陸續想通了,要想達到標兵一半的水準,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向那些標兵求教。
草草吃過飯,各隊的訓練官便往中軍營涌去……他們已經打聽到,標兵隊就是軍師的親兵隊……正碰上標兵們吃完飯往回走。訓練官們二話不說,一擁而入,兩三人圍住一個,倒把標兵們嚇了一跳。有曾經在怡紅閣交過手的,還以為對方是來報復呢,一拉架勢就要開練!
卻見那些訓練官各個滿臉堆笑地問道:「這位兄弟貴姓?」
「姓吳,怎麼?」
「太巧了,我媽也姓吳,咱們可得好好聊聊,說不定還是失散多年的親戚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