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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兄長滿意就好,不過這小江南裡頭,可不光一個斗姥宮,」王賢笑道:「兄長要合理分配體力啊。」
「哈哈,不急不急,慢慢來。我決定了,今年不回去過年了,我就住這兒了,非把這小江南玩遍了才出去!」張輗立下大宏願道:「兄弟可要陪我到底!」
「呵呵,我就捨命陪君子了!」王賢自然不會讓他掃興。
兩人興致勃勃地說著話,兩個小道姑又進來了,前一個端了個炭盆進來,放在桌底下,後一個提了個食盒,打開蓋子,拿出一壺杏花村汾酒,擺出幾樣精緻的下酒小菜。小道姑將酒壺燙上,便要出去,卻被張輗一把拉住,覥著臉笑道:「小師太留步!」
「炭盆也端來了,酒也燙好了,你還想怎樣?」小道姑佯嗔道。
「我好想……」張輗把小道姑的嫩手捧在腮上,「小師太能坐下來,一起吃杯酒?」
「你這登徒子,忒也得隴望蜀。」小道姑卻要抽手道:「莫壞了我等清修。」
張輗哪肯讓她把小手抽走,緊緊握著道:「求小師太垂憐。」說著拿眼神示意王賢,那意思是,別光讓我唱獨角戲啊,你也一起啊。
王賢心裡暗暗苦笑,老子好歹也是欽差,連山西布政使都跟我客客氣氣的,卻要在這裡跟個窯姐兒死乞白賴。但無奈這張公子實在太重要了……王賢非但指望他幫著應付宣府那位,而且對缺乏軍中奧援的太子殿下來說,哪怕只跟張家保持一份良好的關係,都是大有益處的。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講,他都得把張二公子陪好了。
一咬牙一狠心,王賢豁出去臉不要了,也站起身來,堵住門口,笑嘻嘻道:「小師太對我兄弟極好,我等可得好好謝謝二位小師太,就坐下喝一杯吧。」
「那,只能規矩吃酒。」大眼睛小道姑道:「不能胡說,更不能手腳不老實。」
「自然自然。」張輗點頭如啄米道,「小師太快快坐下。」說著看看小道姑,問道:「這裡只有兩條長凳,卻是如何坐下?」
「當然是你倆擠一條,我倆坐一條了。」那個笑靨如花的小道姑掩口笑道:「有道是從來男女不同筵。大家男女有別,現在坐在一桌已是非分,萬不能再得寸進尺了。」
「那不行,那不行,這樣不合理。」張輗忙道。
「怎麼不合理了?」大眼睛小道姑笑道:「我們這是大道理呢。」
張輗卻想不起怎麼不合理,便朝王賢笑道:「老弟說說,怎麼個不合理法?」
王賢便笑道:「我倆身子這麼寬,坐一條板凳太窄,小師太身子嬌小,坐一條板凳又顯得太寬。」
「對哦。」張輗恍然笑道:「咱們應該男女搭配,就剛剛好了。」
「男女授受不親。」愛笑的小道姑又拒絕道。
「小師太此言差矣,」張輗說著咂咂嘴道:「至於差在哪兒呢?我這兄弟是舉人老爺,讓他跟你講講。」
「授受不親的意思是,我們互相不要有肌膚接觸,大家坐在凳子上,規規矩矩,怎會有肌膚接觸呢?」王賢笑道:「所以不違反禮法的。」
「算你們說得有理。」兩個道姑才鬆了口,便分兩邊坐下來,那個大眼睛高胸脯的和張輗坐在一邊,那個愛笑的和王賢坐在一邊。四人坐定,把酒來斟,張輗端起酒杯道:「相逢就是緣分,我們兄弟能和小師太同桌共飲,實在是天大的造化,來來,我等滿飲此杯。」
王賢自然一飲而盡,兩個道姑也痛快喝了,張輗突然發現酒盅上有光景,大驚小怪道:「兄弟你看這酒盅的樣式。」
「德化彩繪白瓷。」王賢笑道:「很貴的哩。」跟朱瞻基浸淫久了。他現在也是蠻識貨的。
「哈哈,行家,」張輗笑著挑挑大拇哥道:「不過我不是讓你看這個,你看上頭的圖案。」
王賢端起酒盅一看,小小的白瓷酒盅,上頭居然繪著精美的美人圖,「呵呵,漢宮飛燕啊!」
「我這是貴妃醉酒。」張輗指著自己的酒盅,又笑道:「你看這調羹面上,是什麼?」
「弄玉吹簫。」王賢道。
「這把呢?」張輗又問道。
「文君當爐。」王賢答道。
「呵,有點意思,這套酒具真有點意思。」張輗調笑小道姑道:「可不像是出家人用的。」
「這上頭都是女子,」大眼睛小道姑白他一眼道:「我們女道士不用繪著女子的杯盤,難道用繪著男子的?」
「就是,」另一個愛笑的小道姑道:「這上頭繪著的,可都是我們女孩子的偶像呢。」
「不光有偶像,還有你們同行哩。」王賢笑道:「不如我們來猜猜,這杯盤上共有幾個女道士,猜錯了可要受罰的。」
「兩個。」兩個小道姑仔細看了一圈,很肯定道。
「錯,有三個。」王賢笑道。
「瞎說,我們只看到倆。」倆小道姑不信道。
「我說三個就三個,二位小師太可知道是哪三個?」王賢又笑道。
「我知道我知道,一個是『心有靈犀』的宋華陽。」愛笑的小道姑忙搶著道。
「還有個『易求無價寶,難得有情郎』的魚玄機。」大眼睛小道姑不甘示弱道,說著拿那雙桃花眼一勾張輗道:「不過這個女道士,可不守清規得很,聽說跟很多男人私通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