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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放心。」韋無缺冷哼一聲道:「他們幾個的樣子,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!」說完飄然下了城樓,朝著列成長隊的左護衛官兵走去。他挨個走過每一個士兵的面前,目光像刀子一樣直刺骨髓——以他易容大師的水準,自信只消看上一眼,就能分辨出對方有沒有易容。更何況,那劉子進的身高鶴立雞群,根本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!
另一邊,士卒們也在搜查著那些大車,揭開上頭防雪的蘆席,把一袋袋糧食都檢查過,確定沒有藏人才檢查下一輛。
搜查進行中,城門處氣氛十分緊張,那陳百戶和副千戶已經過了審,兩人互相看了看,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無比的慶幸……
韋無缺看得很仔細,五百士卒從頭看到尾,用了足足半個時辰,卻始終沒有發現他要找的人……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,韋無缺頗感費解,又從隊尾看到隊首,還是沒有發現要找的人,他的臉色越發難看,朝城頭的永和王搖搖頭。
永和王不禁咦了一聲,在韋無缺之前,負責搜車的千戶,早已經稟報說,糧車裡並沒有藏人。
車裡沒藏人,隊伍里也沒人,劉子進自然就不在此處了……
「這下奇怪了。」永和王眉頭緊皺,對已經走上城頭的韋無缺道:「莫非盤查得太緊,他們沒法入城?」
「不太可能。」不知從何時開始,韋無缺對王賢的信心,竟超過對自己的信心,他斷然搖頭道:「我們對之前的盤查抓得並不緊,以王賢的本事,一定可以混進城來。而下次運糧的時間,是十二天後,他等不了那麼久,一定會在今天出城的!」
「那為何搜遍了也不見人影呢?」永和王面色難看道。
「這只能說明他們不在這兒。」韋無缺皺眉道:「說不定混在右護衛,甚至中護衛,也不是沒可能。」
「右護衛是往中護衛運糧的;中護衛是我們自己的人。」永和王不信道:「他們怎麼可能混到裡面去?」
「不在這兒,只能在那。」韋無缺緩緩道:「搜搜看,說不定有驚喜呢。」
「嘿……」朱濟烺不爽地吐出口濁氣,問道:「那兩路出發了麼?」
「一時出發的,都在城門口被攔下了。」那千戶稟報導。
「先去右護衛那邊看看。」韋無缺說完,便先行下了城牆。
那千戶看看下面左護衛眾人,向朱濟烺請示道:「要繼續扣留他們麼?」
「放行吧!」朱濟烺沒好氣道:「留下他們還得管飯。」
「是,放行!」千戶一聲令下,包圍的軍隊便撤走了,城門也緩緩打開。驚魂未定的左護衛兵士們,趕忙驅車離開這鬼地方,差點忘了取自己的兵刃。
離開縣城老遠,見前後都沒了外人,那副千戶才長出口氣道:「唉呀媽呀,可嚇死我了。」
「是啊,得虧他們臨時沒來,不然大夥一起吹燈拔蠟……」陳百戶也使勁點頭道:「這也算是塞那個失馬,焉知非福了!」
「可他們這下怎麼脫困?」副千戶替王賢幾個發愁道。
「我們已經冒險留了信號,又冒險出去跟他們接頭,」陳百戶一身輕鬆道:「能做的都做了,他們不來我們有什麼辦法?就是指揮大人也沒法怪罪我們。」
「嗯,也是。」副千戶雖然是楊榮的心腹,但心腹也不想白白送死啊!
兩人便不再吭聲,又走出二里多遠,便見四個兵丁在道旁等候,口口聲聲要求見陳百戶。陳百戶讓人把他們引過來一看,登時驚呆了……為首的一個,不正是昨天和他接頭的那人麼?
「你,你們?」陳百戶吃驚道。
吳為搖搖頭,示意他不要多言,陳百戶也猛然警醒,咳嗽一聲道:「還不速速歸隊。」四人應一聲,便混入了隊伍當中。
副千戶和陳百戶對視一眼,便命令部隊加快速度,往右護衛軍營進發。
時間回到今日拂曉,王賢聽吳為道明了對方的安排,卻越想越覺著不妥。
「大人,有什麼問題麼?」吳為忙問道。
「嗯。」王賢點點頭道:「我在想我們之前遇到的搜查,雖然人手夠多,但似乎並不嚴密。」
「這也正常,下面人體會不到上面人的心情。」吳為道:「這麼冷的天在外頭杵著,是人就會有怨氣,不可能那麼仔細。」
「你說得有些道理,但我還是覺著,一切都太順了,」王賢緩緩搖頭道:「順得好像有人放水一樣!」
「放水?」吳為心頭一緊道。
「韋無缺那樣陰險狠辣的傢伙,不可能讓我們那麼容易逃走。」王賢道:「他一定會給我們製造麻煩的,而我到現在,還沒感受到這種麻煩。」
「也許他有心無力也說不定。」吳為道。
「事關生死,不能抱僥倖心理。」王賢搖頭道:「如果你是朱濟烺和韋無缺,之前一直在放水,是為了什麼?」
「當然是為了瓮中捉鱉!」吳為說完面色一白道:「大人是說,他們故意放我們進城,讓我們和左護衛的人接觸,然後等著關門打狗?」
「雖不確定,但不可不防!」王賢皺眉道:「所以我們得改改計劃,不能去軍營了。」
「大人的意思是?」
「我們先出城,在城外與他們會合!」王賢沉聲道,說著把自己的安排講出來。
「還是大人想的深。」吳為贊一聲,便按照王賢的吩咐,將那些軍裝重新包起來。他們幾個仍然穿著喇嘛的袈裟,吃過早飯後,萬分難捨地告別了張五,又告別了萬分難捨的宋鍾,四人便從後門離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