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19頁
「是!」眾將齊聲應諾,是從來沒有過的整齊劃一。
眾將領便在軍法官的陪伴下魚貫而出,全程沒有一個出聲的,這在以前是絕對無法想像的。
待眾將出去,王賢對唐長老道:「學生也去了。」
唐天德上前,緊緊抓住王賢的胳膊,圓瞪著雙目道:「軍師,你的要求老夫已經全都答應了,此役絕對不容有失啊!」唐天德不是傻子,知道王賢這是殺雞取卵的法子,這一仗要是贏了還好說。一旦失利,自己的軍隊將一潰千里,再也沒法凝聚起來了!
「法王放心,我們會贏的。」王賢拿開唐天德的手,沉聲說道。
「好,去吧……」唐天德鬆開手,看著王賢的輪椅離去,全身好像虛脫了一樣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。
這時佛母起身,向他點點頭,便也準備離去。
「這一仗要是輸了……」唐天德看著佛母的背影,突然緩緩說道:「咱們父女就什麼都沒了……」
佛母的身子頓了一下,但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,便徑直離去了。
王賢的營帳外,眾將領和他們的軍法官排成整齊的隊列,安安靜靜地等待傳喚。
這時,一名將領接受完訓話,從王賢的營帳出來,身邊除了寸步不離的軍法官,還多了一名參謀官。面對眾將領探尋的目光,那名將領卻嘴巴紮緊,眼神都不敢和他們接觸,便快步離開了。
「蔣藝。」這時,站在營帳門口的戴華,叫出下一個名字。
「哎,我在……」那名叫蔣藝的將領趕忙應聲出列,「哦不,是末將在。」
蔣藝在軍法官的陪同下,進了王賢的營帳,便見裡頭桌案上擺著一幅地圖,王賢坐在地圖旁邊,身後站著一名年輕的軍官。
「拜,拜見軍師。」蔣藝趕忙躬身行禮。
王賢已經對十幾名軍官面授機宜了,此刻哪還有精力客套,示意他走到地圖前,指著地圖上一個位置道:「開戰時,你的軍隊布置在丁卯位,待與漢王軍接戰一炷香時間,便經丙子位退到丙戌位,等待再次與漢王接戰。再次接戰,與漢王交戰時間縮短到半炷香時間,便經乙未位,退到甲午位待命。」
「……」蔣藝明顯兩眼發直,趕忙低頭看看手中的圖紙,然後他的一雙眼,這下更加空洞了。
王賢卻不以為意,繼續說下去道:「如果響起總攻的戰鼓,則說明漢王軍已經敗績,需毫不猶豫向漢王發起攻擊。如果再次遭遇到漢王,則接戰時間再減半,然後經癸卯位退到壬子位……」
「……」等到王賢說完,蔣藝已經快要睡著了……
「聽明白了嗎?!」王賢陡然提高了調門。
「這……」蔣藝一個激靈,艱難地搖了搖頭。
「不要緊!」王賢一點都不意外,若是他能聽明白了,那才叫見了鬼。一指身後那名年輕軍官,他沉聲道:「這是配給你的參謀官,屆時一應軍令他都會提醒你,你只需照做即可!」
蔣藝看看那名參謀官,又看看身後的軍法官,這下終於想通了一點——如果自己不照做,軍法官就會斬了自己……
「聽明白了沒有?!」王賢又語調嚴厲地質問一遍。
「明,明白了……」蔣藝趕忙點了點頭。
「出去吧。」王賢揮了下手,那名參謀官便上前,和那名軍法官一左一右,陪著蔣藝走了出去。
蔣藝出去後,下一名軍官進來,王賢又將方才的套路重演一遍,一直到了天黑才布置完畢。等最後一名軍官出去,莫問從營帳後轉出。
王賢一臉疲憊地看向莫問,「莫兄,接下來都看你的了。」
「……」莫問神情凝重地點點頭,沒有說話。
倒是一旁的二黑忍不住道:「這法子能成嗎?從來就沒聽說過這麼打仗的……」
「確實,但是實在別無他法。」莫問點點頭,輕聲道:「如此複雜的車輪戰法,通常需要訓練有素的士兵,素質極高的軍官和長時間的練習磨合。但現在我們一個條件都不具備,只能這樣趕鴨子上架了……」
「到時候不會亂成一鍋粥吧?」二黑如今也是久經沙場的將領,對作戰計劃自有一番評判:「一旦那些白蓮教的士兵,在重壓之下不聽號令,自亂了陣腳,咱們就要兵敗如山倒了。」
「這個你不用擔心。」莫問還沒說話,王賢先開口了:「你還不太了解白蓮教的軍隊,這支軍隊固然訓練生疏,兵甲不足,但普通士兵的士氣和犧牲精神,卻是朝廷的精銳也比不了的。」
「真的嗎?」二黑難以置信道。
「是的。末將在山西平叛時,就有所察覺。」莫問接話道:「廣靈縣的那些白蓮教徒一個個悍不畏死,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一樣。」
「因為他們相信,自己戰死後會入極樂天堂,那裡比他們苦難的人世要幸福一萬倍,當然爭先恐後赴死了。」王賢淡淡說道:「何況這次還有佛母的背書,臨陣脫逃者是要永墜地獄的。」
「我怎麼聽著這麼玄乎?」二黑不禁咋舌道,「那些教徒真的深信不疑嗎?」
「至少普通士兵是相信的。」王賢道:「那些頭頭腦腦恐怕不少人不吃這一套,所以我給他們每個人配了一個軍法官。在自己的性命和部下的性命之間做選擇的話,我相信他們都會選擇前者。」
「……」細思王賢的話,二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,他終於明白,接下來這場戰役,將是一場何等殘忍的車輪戰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