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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聞言臉色發白,額頭隱現汗水。便聽王賢繼續說道:「而縱火的燈山也已經查明,乃是一個叫崔成澤的朝鮮商人所立!」
「啊!」李茂昌忍不住輕呼一聲道:「是他?」
「怎麼,大人認識他?」王賢目光如劍,緊盯著李茂昌。
「不,不認識……只是聽說過。」李茂昌忙不迭解釋道:「他多年前便來到大明,生意做得很大,在朝鮮很有名。」
「現已查明,崔成澤的燈山中,藏著大量的硫磺硝石火油,只是還不清楚,是他自己的意圖,還是有人偷藏的!」王賢沉聲道:「審問過崔成澤的家人,燈山是由他出資不假,但設計方案卻出自使團中,一個叫金英澤的官員之手,建造過程中,金英澤也全程參與!」說著劍眉一豎道:「而據目擊者證明,當日確實有不少朝鮮人,在那座燈山邊上。後來崔成澤主僕死亡,但還是有人逃脫了!」他這話虛虛實實,但說得言之鑿鑿,根本不容懷疑。
「這就是本官要清點使團的原因,如果所有人都在,那這個金英澤便是冒充的!如果人數少了幾個……」頓一下,他陰冷的目光掃過兩個嚇毛了的朝鮮人,「那麼貴團就難逃嫌疑了!」
「大人……」任添年一下站起來,掏出手帕擦汗道:「方才我們沒對大人說實話,確實有個官員和他的僕人沒回來,那官員就叫金英澤……」
「為什麼不說實話?」王賢向前一步,逼視著任添年。
任添年被威壓得倒退一步,膝窩撞椅子邊緣,不禁一屁股坐下,汗如雨下道:「金英澤幫著崔成澤建燈山一事,我們是知道的。昨夜大火是先從崔成澤那裡燃起的,我們也有人看到了。回來一稟報,我倆都嚇壞了,唯恐天朝怪罪,才一時糊塗,商量著裝作不知。」
「大人,我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,」李茂昌也忙著解釋道:「前番呂婕妤的案子,已經惹得皇帝對我們朝鮮不快了,這次要是再牽連進來,皇上肯定要降罪的!」
說完兩人竟一齊給王賢跪下,請罪道:「我們錯了,不該欺瞞大人,求大人搭救!」
「我怎麼搭救?」王賢面無表情道。
「不要把之前的話稟報皇上……」李茂昌小聲道:「還按大人所說,我倆被蒙在鼓裡,並不知情。」
「這樣啊。」王賢神色飄忽道:「是不是晚了點?剛才你們說不知情,本官還可以不深究。現在二位都承認了,我要是還不知情,豈不也是欺君?」
「求大人垂憐!」兩人竟向他磕頭開了,「這裡並沒有別人,我等必然為大人保守秘密。」
王賢側過身去,不受他們的大禮,「快起來,二位怎麼說也是皇親,不要亂了禮數。」
「大人不答應,我們就不起來。」兩人是怕極了,對朝鮮國來說,頭等大事就是服侍好大明,讓大明高興,朝鮮的日子就好過,就沒有人敢欺負他們。前夜發生的事情,卻極可能搞砸了朝鮮君臣辛辛苦苦的經營,只要一想到本國將要遭到天朝的非難,兩人就覺著天都要塌下來了。
其實他們從前夜到現在,都一直處在驚恐失措中,他們原先在朝鮮國,也不過是微末小官,只是因為女兒得以驟貴,之後一直富貴安泰,根本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。否則也不會心存僥倖,扯謊說所有人都在。要是兩人一上來就承認,那金英澤主僕至今未歸,他們也在尋找,便可一推三六五,王賢還真不好辦。
可惜沒有如果,他們一上來就被抓住了把柄,在王賢這種高手面前,自然潰不成軍。
見火候差不多了,王賢才一臉為難道:「你們讓我好生難辦,這樣吧,你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我,咱們想個法子,看看能不能彌補過去。」
見王賢終於鬆了口,兩個朝鮮官員這才爬起來,連聲道:「保證知無不言,知無不言。」
「那好,我問你們。」王賢沉聲道:「這金英澤是個什麼身份,和呂家有沒有關係?」
「呂家?」兩人登時又中了一箭,心裡暗叫道,原來人家什麼都猜到了,果然不愧是天朝的錦衣衛,世上沒有能瞞得了他們的事兒!
「就是原呂婕妤之父呂貴珍家。」王賢道。
「有……」兩人哪敢再隱瞞,李茂昌忙小聲道:「金英澤是呂貴珍妻子的侄子。」
「果然。」王賢露出瞭然的神色道:「那金英澤暗中調查呂婕妤的案子,是為了給姑母家伸冤了?」
「是。」任添年點點頭道:「呂婕妤案發後,皇上震怒,令我們大王處罰呂家,原本很興盛的呂家,一下就倒了。」
「那金家受到衝擊了麼?」
「金家自然也受到牽連了。」任添年道:「原本金英澤已經是翰林,下一步大王就要重用他了。結果因為他姑母的事情,被派了閒職,一下就仕途無望了。」
「那也不需要縱火泄憤吧?」王賢卻不信道:「他不要在朝鮮的家人了?」
「這,就不知道了……」兩人搖頭道。
「你們又想撒謊。」王賢面色轉冷道:「他身邊是不是還有呂家人?!」
「啊……」兩個朝鮮人如遭雷擊,難以置信地看著王賢,心中狂叫道,怎麼連這個都知道!
「你們國王對皇上的旨意,又一次陽奉陰違了。沒有將呂家人全部處死!」王賢冷哼道:「以為錦衣衛不知道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