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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著各種心態,這天人們早早就來到了斗場,想要一睹為快。當王賢他們抵達時,發現清涼別業外的大街上,已是水泄不通,車轎比那天多了十倍,還有很多賭場在街上設起了攤子……專供無緣進入斗場的賭客下注。
他們不得不下車,步行進入斗場,進去後一看,京師城裡的公子王孫,基本上盡數到齊。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,朱瞻基腿肚子有些轉筋道:「今天可是現眼了……」他是茶壺裡煮餃子——心中有數,這回不管是勝是敗,自己都會被傳為笑談的。不過事已至此,也只能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了!
至於秋魁閣里,那更是比上朝的檔次還高,家裡是伯爵以下的,甭管你多有錢多有權,請外面待著去。當然王賢是朱瞻基的隨從,自然不受阻攔。進去閣里才發現,竟然連漢王也來了!
只見朱高煦在朱高燧的陪同下,與眾王公貴戚談笑風生。若你以為他只是個武夫,那就大錯特錯了,不趁這個機會拉一拉感情,加強一下人脈,他就不是漢王了。
朱高煦的幾個兒子也在,一看到朱瞻基進來,朱瞻壑和朱瞻坦的臉色就一變,兩人還記恨著被俘的恥辱,咬牙切齒一番,才走上前,陰陽怪氣道:「大哥終於來了,還以為你臨陣怯場呢!」
「怎麼會呢。」朱瞻基笑笑道:「是騾子是馬,總得拉出來遛遛,大不了臨陣被俘,沒啥好丟人的。」他一張嘴是真毒,揭兩人傷疤一點不留情。
果然兄弟倆臉一陣青、一陣白……敗軍之將不足言勇,全都沒了話說,只好悶聲道:「我們兄弟一人下了一萬兩銀子的注,大哥猜猜買的是哪邊贏?」
「不知道,我只知道,肯定是我贏。」朱瞻基淡淡道。
「好大的口氣,」兄弟倆冷笑起來道:「可惜,剛才我們問了問,這裡里外外,十有八九,都是買三叔贏的。」
「那你倆更該買我了,買它贏賺不著多少,買我贏才會大賺。」朱瞻基給他倆出主意。
「賺的少也是賺,押你卻一定會賠光。」看到他這張總自以為是的臉,朱瞻壑就氣不打一處來,終於忍不住揭穿他道: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,你那隻紅袍大將軍,已經死了吧。」
「呃,不錯。」朱瞻基心中一凜,看來自己身邊還是有長舌頭,回去一定要查!
見他神情有異,朱瞻壑以為朱瞻基被戳中了痛處,別提多解氣道:「那你拿什麼和金翅王斗?」
「自然還有備選,不過肯定不是拿你斗,你就不用瞎操心了。」朱瞻基冷笑一聲道:「還是擔心你的賭注吧!」說完便徑直往正桌走去。
漢王也看到朱瞻基了,卻站在那裡紋絲不動,等著侄兒來向自己行禮。哪知朱瞻基好像沒看到他似的,越過他就在斗桌邊坐下,然後閉目養神……軍演上的梁子結大了,朱瞻基不拿刀砍他就不錯了。
朱高煦心裡明白,大侄子這是在給自己難看。面色陰沉了一下,哈哈大笑起來:「三弟,大侄子已經到了,你還在那磨嘰什麼。」
朱高燧今日一襲白袍,頭戴綸巾,腰間懸著塊綠油油的玉佩,面如冠玉、丰神俊朗,端的是一塵不染的佳公子。他輕搖摺扇走到桌前,朝朱瞻基抱抱拳,客氣行禮。
「二叔三叔有禮了。」朱瞻基這才欠身向兩人行禮,又團團一揖道:「叔叔伯伯哥哥們有禮了,想不到我和三叔的一場遊戲,把大伙兒都招來了。」
「可不是遊戲。」朱高煦哪能讓他下台階,走過去重重拍著朱瞻基的肩頭道:「這是成王敗寇的戰爭!來,二叔給你們當一把荷官。」說著扯著嗓子對眾人大聲道:「各位爺們,趕快抓緊時間下注呀,金翅王大戰皇太孫……對了大侄子,你的斗蟲叫啥?」
「……」聽到吃吃的竊笑聲,朱瞻基知道他是故意說成『金翅王大戰皇太孫』,來埋汰自己的。悶聲道:「黑寡婦。」說完就後悔,準備得太倉促了,竟忘記換個響亮的名字了……
「嘿……」朱高煦嗤笑道:「咋起這個名兒?莫非是個雌?」
「名字俗,好養活。」朱瞻基笑道:「正是個雌。」
此言一出,廳中一片驚詫,從來只聽說過二雄爭鬥,沒聽過一公一母還能打起來。
「這就怪了,兩隻公蛐蛐打仗,是為了爭母蛐蛐,」朱高煦笑道:「你弄成一公一母,哪能打得起來?莫非是你輸不起,想用這法子賴帳?」
「誰規定鬥蛐蛐,一定都得是公的?」朱瞻基板著臉道。
「這倒沒人規定。」朱高煦道:「但鬥蛐蛐落在個斗字上,你斗不起來還叫鬥蛐蛐麼?」
「二叔怎麼知道斗不起來?」朱瞻基冷笑道:「你又不是黑寡婦,怎知道我家的母蛐蛐,是不是想揍那野漢子一頓!」
兩人說話夾槍夾棒,火藥味漸濃,朱高燧忙接過話頭道:「沒人規定不能公母斗,但畢竟好男不跟女斗,萬一斗不起來,怎麼辦?」
「一炷香之內,斗不起來算我輸。」朱瞻基一字一句道。
第0287章 各出奇招
最終雙方各讓一步,朱高燧同意朱瞻基上母蟲,朱瞻基許諾一炷香斗不起來,算自己輸。
開斗之前,要由仲裁主持,兩人交換罐子,互看對方的戰將。
朱瞻基這還是頭一次近觀金翅王,這蛐蛐真是天生的好品相,頭尖出角、星門突出,六足粗壯、兩根赤龍長須時時向四周探測,一對金翅耀得人目眩。贏了定國公後,這蟲便沒再出戰,歇了兩天半,好吃好喝好伺候得精氣神都在最巔峰,看上去自然神威不凡、令人嘆服!再看他的黑寡婦,身黑如墨,個頭短小,而且屈腿埋首臥著,就跟睡著了一樣……實在是判若雲泥,讓人感覺它和金翅王同場競技,是對後者的侮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