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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賢摸著自己滾燙的嘴唇,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,還是退到了門口,輕輕推門出去。
門關上時,他分明聽到屋裡一聲似幽似怨的嘆息聲……
第1078章 新年
第二天,新年頭一日。
王賢再見到唐賽兒時,她已經重新戴上面紗,聲音也恢復了冷冷清清,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。仿佛昨夜酒後的意亂情迷,不過是一場過後了無痕的春夢而已。
隊伍上路後不久,斥候便焦急轉回稟報,說前方有大隊兵馬靠近。
「英國公的軍隊?」王賢沉聲問道。
「是。」斥候回稟道:「除了英國公的軍隊,好像還有東廠的人!」
「呵呵,皇上還真是如臨大敵……」王賢看看一旁的唐賽兒,打趣笑道:「不愧是佛母,這麼大的陣仗歡迎你。」
「我一個弱女子算得了什麼,只怕人家是項莊舞劍,意在沛公吧。」佛母橫了王賢一眼,反唇相譏道。
王賢苦笑著摸了摸鼻子:「哪裡哪裡。」
「佛母今天火氣不小……」戴華在一旁小聲道。
「多嘴!」王賢瞪了戴華一眼,正色道:「迎上去!」
半個時辰後,兩支隊伍在官道上狹路相逢。
王賢這邊統共不到五百衛士,對面的英國公軍隊卻有八千人馬,看上去浩浩蕩蕩,就像面對老鼠的大象,充滿了壓迫感。
王賢騎在馬上,看著一字排開的英國公軍隊,朗聲說道:「對面是哪位將軍,請上前說話?」
「忠勇伯,久違了。」張輔不相信他看不懂自己的旗幟,但還是撥馬上前,向王賢拱拱手道:「三年前一別,不意在此相逢。」
「原來是英國公爺,公爺,在下有禮了。」王賢向張輔還禮後,兩人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頭,便有些尷尬地對視著,好一會兒王賢才找到話頭問道:「安南如今想必安定?」
「賊酋授首,叛軍業已平定。」提到安南,張輔神情嚴肅起來,眉宇間的憂慮毫不掩飾:「但多年以來,民怨沸騰,豪族大姓,不服王化,一旦撤軍過多,恐怕會立刻反彈。」說著張輔嘆了口氣,有些怪罪地對王賢道:「伯爺,要是因為內亂丟了安南,咱們就是千古罪人啊!」
張輔本以為王賢會反駁自己,沒想到他也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,表示認同道:「公爺說的是,安南決不能丟在咱們手裡!」
張輔有些吃驚地看著王賢,想看出他到底是真是偽,良久,張輔重重一嘆道:「我沒有看錯人!」說著低聲勸說王賢道:「兄弟,趁著還能挽回,回頭是岸吧……」
「公爺要挽回什麼?」王賢還沒回答,便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陰陽怪氣說道。老太監趙贏從張輔身後轉出。
看到趙贏,王賢瞳孔微縮,他十分清楚,老太監出現在這裡,就是朱棣已經布置完畢的信號!皇帝已經設好了天羅地網,只等他回京了!
王賢面上掛起冷笑道:「趙公公也在?」
「怎麼,很意外嗎?」趙贏桀桀一笑,向北方拱拱手道:「咱家奉旨,接應伯爺入京。」老太監說著看一眼張輔道:「公爺敘舊完畢,快請上路吧,耽誤了皇差可不好。」
張輔知道當著老太監,說什麼都不合適了,只好點點頭,深深看一眼王賢,沉聲道:「告辭了!」
轉眼間,張輔領著他的兵馬往南而去,卻只帶走了五千,還有三千留給了老太監……
「怎麼?」王賢看看老太監身後的三千兵馬,語帶譏諷道:「公公還需要這麼多兵給在下保駕護航?」
「呵呵……」趙贏皮笑肉不笑道:「路上不太平,伯爺少了一根汗毛,都是咱家的罪過。」說著瞥一眼王賢身後的唐賽兒,冷笑道:「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佛母吧?」
「哼……」唐賽兒只報以一聲冷哼。
「這麼冷的天,怎麼能讓佛母騎馬挨凍呢?」老太監陰陽怪氣地對一旁的東廠番子道:「快把給佛母的車駕開過來。」
番子趕緊一聲令下,便見幾十名身穿飛魚服,腰懸繡春刀的錦衣衛,推著一輛鐵製的囚車到了王賢等人面前。那囚車通體都是密密麻麻、手臂粗的鐵柱,鐵門上數道門閂,每道門閂上都掛著一把大銅鎖。
一名東廠領班太監掏出一串鑰匙,將大銅鎖一把接一把打開,然後才拉開沉重的鐵門,吱呀呀的聲音讓人耳根酸麻。
「請吧,佛母大人。」趙贏一雙鷹隼般得眼睛,死死盯著唐賽兒。
「這就不必了吧。」王賢沉聲反對道:「她沒有逃跑的意思。」
「咱家可沒伯爺的膽子,只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啊。」趙贏冷笑一聲,睥睨著唐賽兒道:「怎麼,是不是還得讓咱家親手扶著上車?」
「不必。」唐賽兒冷冷說一聲,便翻身下馬,邁步登上囚車。
「要不要連我一起關上?」王賢滿臉怒氣,質問趙贏。
「伯爺說笑了,咱家可沒那個權力關你。」趙贏冷笑道:「當然,伯爺要是執意上車,咱家也不攔著。」
「哼!」王賢怒哼一聲,別過頭去。
「關門!」趙贏尖喝一聲。
『哐當』囚車的鐵門猛地關上,一道道銅鎖重新鎖上。
「都給我瞪大了眼睛!要是走失了欽犯,你們統統都得死!」那名東廠掌班對一眾錦衣衛粗暴地呼喝道:「聽見了沒有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