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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夫,您好歹開點藥。」這次宋鍾長記性了,大步上前,出手就是一張萬兩寶鈔……話說這些超大面額的寶鈔,還是劉子進從官軍處打劫而來,原本是永樂皇帝用來犒賞三軍的。「再說我們方外之人,縣城也不認識什麼人,您能幫我們賃個清靜的院子麼?」
那老大夫眼本來就不大,看見錢就眯得只剩一條縫了,緩緩點頭道:「好說好說,有錢能使鬼推……哦不,醫者父母心麼。」說著便胡亂開了點人參、當歸之類的補藥,又讓夥計把自家空著的院子收拾出來,肥水不流外人田。
在見錢眼開的老大夫家安頓下,王賢又拿錢讓夥計去叫一桌素齋,他用了極大的毅力,才克服想要葷菜的衝動……那夥計卻奇怪道:「喇嘛教的佛爺不是可以吃葷麼?」
「呃……」王賢登時語塞,心說老子孤陋寡聞了。但小心起見,還是不要改口的好,悶聲道:「佛爺口淡,你有意見麼?」
「沒……」夥計趕忙出去張羅,好半天提著兩個大食盒回來,宋將軍摸出一角銀子,打發走了夥計,自個將食盒裡的盆盆碗碗端出來……縣城裡也沒啥好東西,何況還是素齋。無非就是些白菜燉豆腐,蘿蔔絲燉粉條之類,再就是一摞摞的烙餅。卻把幾個餓鬼饞得口水直流,二話不說,一人拿起一張餅,風捲殘雲地吃起來。就連顧小憐這樣的小女子,都吃了一張半餅。
「可算吃了頓飽飯……」飯後,宋將軍打著飽嗝,拍著肚子,心滿意足地收拾著碗筷……自打逃亡那天起,這些雜活就都歸他了。
看著外頭天色已黑,吳為對王賢道:「我出去轉轉。」
「千萬小心。」王賢囑咐一聲。
「曉得。」吳為點點頭,換上夜行衣,便越牆而出。
吳為一走,院子裡一片安靜,王賢見劉子進給張五餵完飯出來,遂輕聲問道:「五哥好點了麼?」他對這重情重義的劉子進倒也不乏好感,對豪氣干雲的張五更是充滿了敬意。
「嗯。」劉子進點點頭道:「已經能吃下稀飯了,只是還不清醒。」
「慢慢來,應該快了。」王賢道:「一天天向好,讓人很欣慰。」
「是。」劉子進嘆氣道:「可老五能不能活下去,不在他自己……」
「是啊,在咱們幾個身上。」王賢緩緩道:「咱們能平安逃出去,他就能活下去。」
劉子進聞言一愣,半晌方瞪著王賢道:「怎麼,你要丟下老五?」
「怎麼是丟下他呢?」王賢坦然道:「他身上有傷,需要靜養,我們把他安頓在縣城裡,待事情過了再來接他才是正辦。」
「你個混帳!」劉子進卻目眥欲裂道:「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,你說一定保我五弟平安!」
「我沒忘,正是基於這個承諾,我才在深思之後,做出這個決定的。」王賢淡淡道。
「我先打死你再說!」劉子進掄起醋缽大的拳頭道。
「那張五就甭想活了!」顧小憐不知何時,進了張五的房間,在裡頭冷冷道。
「哼!」劉子進才憤憤地收起拳頭。
「少安毋躁,你聽我說。」王賢不緊不慢道:「咱們是要冒險逃出重圍,一旦被發現,就是一場血戰。哥幾個本事再大,也不可能帶著昏迷中的張五逃出生天,只能先將他安置在縣城裡,待虎口脫險後再來接他。」
「你們走吧,我留下陪著張五。」劉子進面無表情道。
王賢卻勸他道:「如果你留下,一旦暴露的話,你倆就死定了。但若是你能逃出去的話,他們就不會傷害張五,反而會趕緊給他治傷,好詢問你的行蹤,或者逼你現身。你說自己是留下還是離開好?」
劉子進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,悶哼一聲道:『那誰照看我兄弟?』
「宋媽。」王賢一指剛收拾完碗筷,從屋裡出來的宋將軍道。
「他?」劉子進還沒說啥,宋鍾先撲通給王賢跪下,連聲央求道:「哎喲我滴媽呀,大人吶,千萬帶我走啊。」
「你留下最合適,」王賢拍拍他的肩道:「過去這一場,你把小憐拐走的這筆帳,就一筆勾銷了。」
「我……」宋將軍小聲道:「還以為早就勾銷了呢?」
「我是那麼健忘的人麼?」王賢冷冷道:「欠我的帳必須還,連本帶利!」
「唉……」宋鍾鬱悶地低下頭。
半夜裡,吳為回來了,王賢睡得很輕,一點動靜就驚醒了,披衣掌燈把他迎進屋裡,給炭盆里添了炭,顧小憐又倒上一碗熱酒,吳為接過來喝了幾口,暖過身子道:「大人,糧庫的位置已經探明。說來巧了,明日就有一次軍糧押運,三護衛的輜重兵都已經進城,就在不遠處的兵營里住著。」
第0442章 身世
「能和押運的軍官聯繫上麼?」王賢問道。
「能,我在軍營外發現了約定的信號,」吳為點頭道:「對方要是看見了,四更天就會在那裡和我碰頭!」
「嗯。」王賢點點頭道:「看來你還得再跑一趟。」
「不打緊。」吳為笑笑道:「只要大人以後不再以身犯險,這種事就干一回少一回了。」
「不是沒別的辦法,誰願意找死不成?」王賢苦笑一聲道:「我以後儘量不亂來。」
「屬下出去了。」吳為齜牙笑笑,再次消失在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