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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聽我繼續講麼,馬上就到要緊處了。年輕人要多點耐心。」朱六爺不滿地白他一眼道:「放心,耽誤不了正事兒。」
「這話可是您說的。」王賢趕緊抓住話把。
「呃……」朱六爺有些傻眼,但為了滿足說書的欲望,也顧不上那麼多了,接著道:「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權妃娘娘是病死的,為此皇上把隨行的太醫全都處死了,按說這事兒也該完了。但時過三年,一次宮女吵架,結果令皇上雷霆震怒,下令重新查處權妃的死因!」
「什麼吵架?」這些事情王賢就無從得知了,看來應該是秘密查辦的。不過宮闈禁秘麼,他當時在浙江混,沒聽說也正常。
「吵架的雙方,一個是權貴妃生前的宮女,另一個是呂婕妤的宮女。那呂婕妤也是五位朝鮮妃子之一,雖然也是貌若天仙,但比不了權貴妃受寵。吵架的內容是,呂婕妤的宮女,罵權妃娘娘的宮女和她的主子一樣該被砒霜毒死。」朱六爺緩緩道:「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,結果一位同樣姓呂的呂美人聽到了,向皇上告了密。」
「皇上的反應可想而知,立即命紀都督嚴查此案。當時紀都督正因為和陽武侯爭風吃醋,一時衝動,在大內給他開了瓢。陽武侯可是皇上很鍾愛的將軍,雖然沒有處罰紀都督,但對他的囂張跋扈已經有所不滿了。」朱六接著道:「紀都督也察覺到這點,正愁著如何立個大功,重新贏得聖眷呢。現在自然格外賣力。」
「紀都督領了聖命,把淑玉宮中從呂婕妤到太監宮女全都抓起來嚴加審問,很快便查出了結果。原來呂婕妤與權貴妃一時入宮,權貴妃卻椒房專寵,還掌管著後宮,成了實際上的皇后。這讓生性善妒的呂婕妤十分不滿,她認為自己的樣貌不比權妃差,無非只是不會吹簫,兩人的處境便天上地下。呂婕妤對此十分不滿,曾當面辱罵權妃說,『有子孫的皇后也死了。你管得幾個月,這般無禮!』後來更是串通了宮中宦官,從一個銀匠家裡借來砒霜,研成末子,放進胡桃茶中送給權妃吃了,權妃因而斃命。」
「結果呢?」王賢不禁毛骨悚然,他能猜想到那個生氣就殺人的皇帝,會怎樣傾瀉自己的怒火。
「結果……」朱六嘆口氣道:「皇上雷霆震怒,將淑玉宮數百人,並同那銀匠統統處死。那呂婕妤罹刑最慘,皇上命人用烙鐵烙她一個月才把她殺死。皇上尤不解氣,還下旨令朝鮮國王,將呂婕妤在朝鮮的家人全部處死才算完。」
「……」王賢聽了很是無語,自己這一世,也是個快意恩仇的性子,卻從沒有過禍及家人的念頭。這朱棣動不動就搞株連,實在是讓人髮指。好一會兒他才問道:「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?」
「前年秋天。」朱六爺道。
「那跟昨天的案子,又有什麼關係?」王賢恨不得掐死這個說書的。
「本來所有人都以為事情過去了,」朱六爺壓低聲音道:「但年前朝鮮使臣來京賀歲,又有情況了。錦衣衛密探發現,使團中有人在暗中查訪此案。」頓一下,他說句題外話道:「老弟以後說話行事千萬倍加小心,錦衣衛的密探無孔不入,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誰人出賣,也許是你最信任的手下,也許是你同床共枕的女人……」把個王賢說得毛骨悚然,乾笑一聲道:「說正題。」
「按說這也正常,朝鮮國進獻的妃子之間投毒,對其國內震動很大,朝鮮國王想要探明真相,也可以理解。」朱六道:「但紀都督十分在意,親自督辦此事。」
「哦?」王賢不禁笑道:「這麼點小事兒,也能驚動紀都督?」
「嘿嘿。」朱六爺得意地笑笑道:「我可沒告訴你,當初呂婕妤等人,是熬不住刑,屈打成招的。」說著冷笑一聲道:「當時呂婕妤堅決不承認下毒,那個宮女也是堅決不承認,自己說過那樣的話,她說自己只是罵權妃的宮女,該像她主子那樣去死,卻沒說權妃是被毒死的。不過錦衣衛的酷刑,你以後就了解了,任你鐵人也挺不住,何況幾個弱女子……那案子辦得破綻百出,可惜皇上盛怒之下,根本沒細想,就把人給殺了。」
「哦……」王賢一個激靈道:「要是皇上醒悟過來,紀都督豈不要倒霉?」
「倒霉是一定的,就不知倒多大霉了。」朱六爺顯然對紀綱恨意不小,幸災樂禍道:「所以他很怕有人再查此案,可對方有使節的身份,他也沒法貿然動手,只能嚴加監視。」說著笑笑道:「後來他發現那幾個人竟上元節出來觀燈,便想要趁機拿人,誰知道他那班徒子徒孫,連這點事兒都辦不好。拿人時被人家引爆了燈山,一下場面大亂,結果還是給人家趁機逃脫了……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朱六爺雖然說得雜七雜八,但好歹讓王賢清晰了解到了昨夜火災的緣由。而且雜七雜八也有好處,就是他連最深層次的東西都了解了。朱六爺這份幫助,確實分量夠足。
「我知道的就這些。」朱六爺謙虛道:「希望能對老弟有所幫助。」
「幫助確實不小。」王賢不想讓他這麼快就扯平,不動聲色道:「這案子我該怎麼辦,請六爺教我?」
「找人唄。」朱六爺理所當然道:「那幾個朝鮮人沒死在火場中,也不可能離開京城,找到他們不就破案了。」
「我也知道要找人……」王賢無奈道:「可京城之內,百萬之眾,我怎麼可能搶在錦衣衛之前,找到那幾個傢伙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