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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瞻基驚奇地看王賢一眼,因為王賢也用了同樣的方法,當時他還說,這傢伙用百年人參養芡草,實在是暴殄天物呢,殊不知和他三叔一比,簡直是小巫見大巫。
王賢卻沒工夫理他,雙目緊盯著朱高燧的芡草,用千年人參滋養了這麼久的芡草,肯定有非凡的功效。果然,只見朱高燧用自己細長的指甲,從草里拔出一縷,捻下了最長的一絲橫著接在草尖上,來回幾次輕輕在金翅王的傷口上點染,等傷口的血水出得少了,他手指微微一抖,接在草尖上的斷草便垂直落下,正嵌合在它的傷口上,只停了片刻,那傷口便全收合了。
金翅王又在盆中鳴叫起來,與方才清脆有韻律截然不同,這次的叫聲又急又重,似乎蘊含著無窮的憤怒,身上泛出了詭異的紅色,完全不像是黃色路的蛐蛐了。
「龍鱗泛甲,現真身了!」有人驚叫起來,引得觀眾也驚呼連連:「金翅王要化龍了!」
「什麼龍鱗泛甲,」見朱瞻基神色慌張起來,王賢低聲道:「不過是打了雞血罷了!」
不管是龍鱗泛甲,還是打了雞血,總之金翅王一下還陽了,而且看向黑寡婦再不是含情脈脈,而是恨不得將其撕成碎片!只見它兩條前腿不停地撓動,寬大的身段繃得緊緊的,倏地一彈後腿,就朝黑寡婦直直撞了過去!
「好!」觀者齊聲叫好,顯然希望金翅王能報仇雪恨。
話說那金翅王的體型,足足有黑寡婦的兩倍,要是被撞實了,非得歇菜不可。殊不知這奮力一撞卻撲了個空,金翅王急忙回頭一看,黑寡婦卻不知何時已閃躲到它的後面。
眾人卻看得清清楚楚,原來是黑寡婦眼看著金翅王捨命撞來,奮力振翅一躍,躲開了這致命一擊。
見一撲落了空,金翅王愈加憤怒,又以更快的速度撲過來,黑寡婦再次於將要碰撞前展翅一躍,又躲了過去。
但是那金翅王經過千年人參的加持,已經回到了巔峰狀態,轉身再次撲過來,速度一次比一次快,黑寡婦終於躲避不及,結結實實被攔腰撞上,在半空中打橫飛出去,重重撞在盆壁上,大頭朝下落地時還折了須子,腹部不住地喘息,好半天沒回過勁兒來。
歡呼聲再度響起,這才對麼,戰無不勝的金翅王,豈能被一隻母子收拾掉。
「揍它揍它,狠狠揍它!」眾人高呼起來:「讓這臭婆娘知道天高地厚!」
朱瞻基這邊一小撮人的臉色,變得十分難看……
「下風補草!」王賢使勁捅他一下,朱瞻基才猛然對仲裁叫道。
「下風補草!」仲裁落下斗柵,堪堪將又撲過來的金翅王攔住。
第0288章 逆轉
玩蟋蟀的規矩是,一時落了下風的蟋蟀,可以有一次補草的機會,鼓勵其再燃鬥志。方才朱高煦已經用了,現在朱瞻基這邊也要用了。
但朱瞻基沒有親自動手,而是讓身後的隨從……也就是王賢來代勞,王賢從人參中抽出芡草,下草的動作如老牛舐犢一樣溫柔,僅是絲須拂過黑寡婦的身周。黑寡婦有些依戀地用僅剩的觸鬚,汲取著主人由芡草傳來的脈脈溫情。一根纖細的芡草,在王賢手中變成了和蟲兒溝通的橋樑,將他的心意傳遞給了黑寡婦。
黑寡婦飲清水而有醉意,不僅重新恢復了生機,還似乎領悟到些什麼!
行家看門道,高明的芡草功夫,可以讓蟋蟀重整旗鼓,反敗為勝,據說還有頂高明的,可以將主人的心意傳遞給蟋蟀,指導它如何打鬥……王賢這手芡草功夫,顯然已經在頂高明的行列了,引得一些個老玩家暗暗點頭,怪不得太孫殿下不親自動手,原來是有高手操草啊!
王賢也沒想到,鬥蟋蟀的本事還有登堂入室的一天,王二泉下有知,也該瞑目了。
當閘門再次緩緩開啟時,黑寡婦似乎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命運,要麼幹掉那個要撞死自己的瘋子,要麼被那瘋子殺死,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了。到現在它還有些委屈,自己只不過吃了一口食物,這金翅膀的瘋子幹嘛跟瘋了一樣,不給吃早說嘛!
女人發起瘋來,那是很可怕的,母蟋蟀也是如此。當閘門打開時,黑寡婦便一反常態,朝金翅王撲了上去,它要教訓這個摔疼自己的瘋子!
金翅王早就按捺不住,見黑寡婦衝過來,迎著便沖了過去,就要故伎重施。這次黑寡婦也不躲閃了,竟迎著金翅王對撞上去。兩隻蟲猛然撞在一起,體型小的自然吃了虧,只見黑寡婦一下被彈出老遠,直摔到墊在盆底的草紙上。
眾人一看,這下比剛才那下只重不輕,都說它不會再起來了,誰知黑寡婦晃晃悠悠,又翻身爬起來,朝金翅王撲過去。
這次金翅王不再沖了,也緩緩迎上去。卻是這蟲見連贏兩招,以為對方不是對手,便生出了驕意,腳下的步伐也虛浮了,外行看來氣勢逼人,其實卻露了老大的破綻。
兩蟲碰到一起,猛然接口,金翅王身經百戰,突然發力,先夾住了黑寡婦左邊的單鉗,便發力去掀,黑寡婦卻六足攤開,爪花牢牢鉤住盆地鋪的草紙,那金翅王使了使勁兒,竟掀不動它,反而被黑寡婦趁機反剪住。
結果成了四隻鉗子緊緊糾在一起。金翅王左扳右扳,也擺脫不了黑寡婦的鉗制。按照行話說,這叫攢夾,這時候就看誰的口硬,誰的勁兒大,誰夠狠,能把對方咬得先鬆口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