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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將只好壓下心頭疑惑,隨王賢不疾不徐的北上。
與大興相仿,廊坊防線同樣是溝壕深長、敵樓密布,兩萬軍隊分駐永定河沿線,時刻警惕著南面的動靜。
滄州失陷的消息已經傳了過來,但廊坊的守將保定伯梁銘並不太擔心,因為山東軍隊拿下滄州的手段實在不敢恭維,在他看來這恰恰是山東軍隊,戰力低下的表現。
這位以軍功新近擢升的伯爺,十分有信心給那群烏合之眾一個迎頭痛擊,讓自己的爵位再升一格,將保定伯變成保定侯。
有此雄心壯志,梁銘自然毫不懈怠,親自在最前線坐鎮警戒,信心十足的架勢,讓將士們也感到備受鼓舞。
沒有讓伯爺久等,第二天中午時分,斥候便稟報,山東的軍隊如期而至了。
「可算是來了!」梁銘暗下心頭的激動,看一眼身後嚴陣以待的眾將士,豪氣頓發道:「王賊逆天叛國,人人得而誅之!我等雖不能親往通州,手刃此賊!卻可以將他的援軍擋在防線之外,同樣可以居功至偉!」
「嗷!嗷!」眾將士在主將的鼓舞之下,士氣高漲起來,紛紛高舉著兵刃,準備和遠道而來的敵軍決一死戰!
「爾等嚴陣以待,待本將親自上前,探查敵軍虛實!」親兵牽來高頭大馬,為他持韁拽鐙,保定伯爺一撩猩紅色的披風,瀟灑的翻身上馬,英姿勃勃的樣子,又引來將士們一陣歡呼。
梁銘便在一隊親兵的隨扈下,到了永定河北岸,隔著冰封的河面,眺望南岸的山東大軍。
此時天空飄著細小的雪花,保定伯的紅色披風分外惹眼。豪氣萬丈的將軍,在河畔立馬遠眺,將轟然而至的敵軍視若無物,這時怎樣一副令人熱血激盪的畫面啊!
梁銘正睥睨著遠處的敵軍,便見河對岸,也有十幾騎人馬飄然而來。看那樣子,不像是敵軍的斥候,倒像是和自己一樣,前來裝逼的敵軍將領。
『呵,想到一塊去了……』梁銘不爽地悶哼一聲,不理會一旁親兵的催促,非要在那等等看,來的是何方神聖。
一會兒工夫,那隊人馬到了永定河南岸,為首的是一個身材瘦削、面容清絕的短須男子。那人一直到了河北岸,才勒住馬韁,含笑望著對岸的保定伯,微笑說了一句:「這麼巧。」
梁銘的親兵詫異地發現,自從看清那男子的長相,自家伯爺就如石化了一般,半張的嘴巴,噴出的白氣斷斷續續……
等到對方開口,自家伯爺直接篩糠一般抖了起來,這麼冷的天,卻滿臉豆大的汗珠,面色比天上的雪花還要白上三分!
「你,你……」梁銘結結巴巴地指著對岸的男子,活像見了鬼一樣。
那男子自然是王賢,他笑眯眯看著在自己手中提拔起來的將領。「怎麼,不認識本公了?」
「媽呀!」梁銘的瞳孔終於聚起焦來,便聽他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,也不敢跟對方搭話,就慌慌張張撥轉馬頭,頭也不回地逃跑了。
親兵們不認識王賢,還在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,看到自家伯爺跑遠,這才趕緊稀里糊塗追了上去。
看到這一幕,王賢對一旁的鄧小賢和劉信,搖頭苦笑道:「看來老子也有識人不明的時候。」
不說王賢在那裡感嘆自己,居然提拔了這種膽小鬼。單說那梁銘,自從見到王賢,便丟了魂一樣往回跑。什麼建功立業、什麼加官晉爵,全都拋到了姥姥家,心裡頭只剩一個念頭,就是跑得越遠越好!遠離那煞星一百里才安全!
轉眼之間,他便跑回了自己的防線,將士們已經準備就緒,齊刷刷望向自己的主將,等待他發號施令,卻見他停都不停徑直穿陣而過!梁銘跑出老遠,將士們才聽到北風送來他悽厲的喊叫聲:「趕緊撤退!」
將士們登時面面相覷,心說不是要迎頭痛擊嗎?怎麼又改撤退了?
這時看到梁銘的親兵跑回來,幾個軍官趕忙攔住他們,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親兵們也說不清楚,氣急敗壞道:「讓你們撤就撤唄!願意留下來等死隨便!」說完便追趕保定伯而去。
幾位軍官互相看看,心說真他娘的日了狗了,有人問道:「還整嗎?」
「整個屁啊!」其餘人異口同聲罵道:「趕緊撤吧!」
結果,等王賢的大軍渡過永定河,到了廊坊防線前,只看到滿地的火炮、床弩、藥罐、雷石,卻不見一個人影……
誰都能看得出來,敵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迎戰準備,如果強攻的話,還真不一定能馬上攻破這條完善的防線,而且肯定損失很大。
結果,自家公爺只是露了一面,居然把敵軍活活嚇跑了……嚇跑了……跑了……
將士們望向王賢的眼神,滿滿都是無邊的崇敬與狂熱,跟著這樣的主帥打仗,誰還會擔心打不贏?只會擔心自己表現不好,墜了主帥的震天威名!
眾將也是震驚不已地看著王賢,在他們心裡,自家公爺已經跟看神仙差不多了。
被幾萬個大老爺們兒這樣看著,饒是王賢臉皮再厚,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起來:「都是將士們建立起的威名,其實我本人也就那樣……」
卻說那保定伯梁銘,一口氣跑出三十多里,到了大興防線的壕溝外才停下。
守軍官兵見是廊坊主將,趕忙放下吊橋,將他接過壕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