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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佛性者根器也,一切眾生悉有佛性,凡夫以煩惱覆而無顯,若斷煩惱即顯佛性。」王賢侃侃而談道。
「何為佛心?」
「佛心者,大慈悲也。」王賢道:「此為修行的第一要事也!」
「……」聽了他的話,姚廣孝沉默片刻,幽幽道:「我還是把你剃度了算了!」
「我不是沙門中人。」王賢搖頭道:「只是有點小聰明罷了,心裡更滿是七情六慾……」說著嘆口氣道:「比這世上的凡夫俗子,不知腌臢多少倍。」
「也算有自知之明。」姚廣孝也嘆了口氣:「就這麼辦吧……」
王賢大喜過望,趕忙磕頭道:「師傅在上,請受徒兒一拜!」
「我可有言在先,三年之內,你要是找不到個讓我稱心的徒弟,就自己剃度了來接我衣缽。」姚廣孝說這話時,三角眼裡寒光閃閃,就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絕對不是開玩笑的。
「徒兒知道了。」王賢卻是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有酒明日愁的性格,三年後的事兒,起碼兩年半後再說吧……
「哼……」在朱瞻基的見證下,師徒禮成,算是先上車、後買票,補上了這道手續。姚廣孝才笑起來道:「蠢材,你以為當我徒弟有什麼好的?將來保准有你後悔的一天。」
「我不會後悔的。」王賢堅定道,心裡卻說,到時候大不了跟你斷絕關係唄,反正你還能活幾年?
解決了歷史遺留問題,姚廣孝便不再理王賢,轉而對朱瞻基淡淡道:「聽說你父親就出征的事兒起了一卦?」
「是。」難得姚廣孝主動關心他們父子,朱瞻基受寵若驚地點頭道:「得了個大凶的『師』卦,我皇爺爺訓斥說,我父親的《易經》是半吊子,這一卦不會應在大明,而會應在韃子身上……」說著巴望著老和尚道:「姚師是跟袁天師齊名的占卜大家,您給說說看,到底是怎麼個情況?」
姚廣孝算卦是出了名的,當年他和袁珙,還有現在的兵部尚書金忠,三個江湖騙子,合力把朱棣忽悠上造反這條不歸路,才造就了今日的永樂王朝。當然姚廣孝也成了占卜界的權威,在朱瞻基們看來,得他說的才是標準答案。
「這一卦……」姚廣孝不鳴則已,一開口就把朱瞻基驚得目瞪口呆:「是我在東宮講禪時,應你父親的請求而占卜。」
更讓太孫殿下驚恐的還在後頭,只聽姚廣孝幽幽道:「但是你父親請我占卜的對象,不是朝廷的勝敗,而是你此次出征的凶吉……」
「啊……」朱瞻基頭皮都炸了,毛骨悚然道:「我有凶兆?」
「嗯。」姚廣孝點點頭,捻動佛珠道:「大凶兆。」
「……」朱瞻基一下由跪坐改為跌坐,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道:「總綱不是說『貞丈人吉,無咎』麼?我身為皇太孫,就算當不得大丈人,也能當得小丈人吧……」聲音越來越虛道:「就算不是大吉,也該是小吉吧。」
「不學無術。」姚廣孝罵道:「還什麼大丈人,小丈人!我當初教你易經時,是這麼解的?」
「我是聽我三叔這麼說的……」朱瞻基定定神,小聲道:「師傅說的是,丈人是拿杖的人,軍隊的意思。」
「能不能無咎,全靠你的軍隊了。」姚廣孝這才冷冷道:「出征時不時想想這一卦,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害處。」說著便逐客道:「你先去吧,我和我徒弟說幾句。」
「是。」朱瞻基步履沉重地走出去,渾不如來時那般輕盈。
待禪室中只剩下王賢,姚廣孝眯著三角眼看向他,問道:「你現在是幾品?」
「……」王賢心說,您這不哪壺不開提哪壺麼,羞澀道:「不入流品。」
「你怎麼混呢!」姚廣孝眉頭皺得老高,罵道:「我姚廣孝的徒弟,竟連流品都入不了,傳出去讓我老臉往哪擱!」
「師父要給我提一提?」王賢登時就激動了。
「做夢去吧,」姚廣孝卻一盆冷水潑上道:「我已經十年沒有干預過國政了,你要讓為師為這點事兒破例麼?」
「那師傅是什麼意思?」王賢覥著臉道。
姚廣孝一指香案上的個木盒子,王賢便去取過來。
「打開。」
王賢便把盒子打開,只見裡頭躺著一枚錦囊。
「最危急的時刻拆開看,早開就沒用了。」姚廣孝淡淡道。
王賢狂暈,怎麼諸葛亮愛用錦囊,姚廣孝也愛用錦囊?難怪人家說,中國的知識分子都是娘炮呢!
第0309章
從姚廣孝的禪室出來,王賢便見朱瞻基有些魂不守舍,過去輕喚一聲,他才回過神來,「出來了,咱們回吧。」
上了馬車,離開慶壽寺,朱瞻基忍不住問道:「跟你講了什麼?」
「給了我個錦囊,」王賢把那錦囊丟給朱瞻基道:「說最危急的時候拆開看。」
「什麼東西這麼神秘?」朱瞻基這下來了興趣,就要拆開封口道。
「說早開就沒用了……」王賢話沒說完,卻見朱瞻基已經把那錦囊撕開了……
「看看有什麼關係。」朱瞻基笑著展開裡面的紙片,只見上頭寫著兩個字『上九』,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
「你現在拿出來,我怎麼知道?」王賢怒道:「都說了早開了沒用!」
「別生氣別生氣,還給你就是。」朱瞻基把紙片塞回錦囊,丟給王賢道:「我去給小姨奶拜年,你去不去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