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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快去向臬台大人匯報吧!」虞知府緊緊握著他的手道:「何觀察要是問起來,就說是我的意思!」
「多謝府尊回護。」魏知縣感激不盡,深施一禮,離開知府衙門,直奔不遠處的按察使司衙門。
周臬台恰巧在與何觀察議事,聽說是富陽知縣前來,而且是找臬台匯報的,何觀察登時臉色就難看起來。
周新見狀笑道:「那就一起看看,這個不懂事的知縣,到底要說什麼!」
第0022章 糨糊
魏知縣進來客廳,拜見按察使後,才發現何觀察也在,趕緊恭敬行禮。
何觀察本想刺他兩句,無奈上司在場,只好含糊哼一聲,算是應答。
周臬台讓魏知縣坐下,問道:「大令前來所為何事?」
魏知縣抬頭看那大名鼎鼎的冷麵鐵寒,果然生就一張冷肅的臉,哪怕是笑,都像在冷笑,讓人膽戰:「下官有案情上稟臬台。」
「有案情,你應該呈送知府才對,怎麼自己跑來了?」周新問道。
「下官已經向虞黃堂匯報過了。」
「那也還有分巡道,」周新面無表情道:「要是都像你這樣越級上報,置道台於何地?」
「下官不敢,」魏知縣硬著頭皮道:「只是因為此案,與何觀察有些關礙,下官才不得不越級上稟。」
「哼……」何觀察終於忍不住,冷哼道:「倒要聽聽是什麼案子!」
「這……」魏知縣詢問地看一眼周臬台,見他點頭,方一字一句道:「本縣原生員林榮興殺妻案!」
「此案已由按察司審結、刑部批決,」何觀察大為不悅道:「怎麼又翻出來了?」
「因為有了新的情況,」魏知縣抬起頭,無畏地迎著何觀察道:「原先被認定死亡的林趙氏,近日現身了!」
「真是海外奇談,」何觀察聞言心裡咯噔一聲,面上卻不屑道:「那林趙氏的屍身已經驗明、人證物證口供俱全,難道那都是假的不成?」
「人證物證口供、都是刑訊逼供所得!」魏知縣沉聲道。
「此案是本官親自審理,」何觀察的臉色愈發難看了,截斷他的話頭道:「人證物證俱在才動的大刑,逼供之詞從何說起?」
「既然林趙氏還健在,人證物證口供自然都是編造出來的。林榮興豈能好端端的,就承認自己殺人,還偽造出兇器血衣?」魏知縣初生牛犢不怕虎,被何觀察的傲慢激怒了。
「你!」何觀察怒極拍案。
「咳……」周新咳嗽一聲,何觀察才猛然想起,這是在上司的會客廳里。連忙擦擦汗道:「下官失禮了,實在是這姓魏的狂犬吠日、一派胡言!」
「呵呵……」周新的兩道濃眉,像刷子一樣又硬又直,一雙眼不大,但目光十分銳利,雖然是在笑,卻讓人透體生寒:「胡不胡言,不要急著下結論。既然出現新的線索,自然要辨其真偽。」頓一下,周臬台淡淡道:「如果那林趙氏是真的,此然自然要重審!」
「可是,刑部已經批決了!」何觀察一百個不願意道。
「這世上沒有草菅人命的理由!」周新冷冷說一聲,又望向魏源道:「魏知縣,你手裡可是此案卷宗?」
「正是下官拿獲一干人犯後突審的結果。」魏知縣趕緊雙手奉上。
周新接過來,一頁頁看得仔細,看完後,他遞給了何觀察。
何觀察早就如坐針氈,接過來看了幾頁,豆大的汗珠便淌下來,大腦一片空白,根本不知道後面看的是什麼。
待他看完,周臬台面無表情道:「你怎麼看?」
「看來真的……別有內情……」何觀察艱難道。
「嗯。」周臬台點下頭,對魏知縣道:「你呈上的卷宗,按察司會即刻發往南京,請朝廷決斷。」因為是分巡道出了錯案,按察使司也不能擅自處理,必須要上報刑部。
「全憑臬台安排。」魏知縣恭聲道。
「你公務繁忙,趕緊回去吧。」周臬台點點頭,竟起身將他送到衙門口。
魏知縣受寵若驚,連連請臬台迴轉,周新淡淡道:「本官只敬好官。」
魏知縣聞言激動得鼻子發酸,深深一揖道:「臬台謬讚了!」
「你當得起。」周新冷硬的臉上,綻出難得的笑容。
魏知縣再次施禮,拜別了周新,又去知府衙門回話,虞知府留他用了午飯,席間和他說了許多從政心得,過晌才放他回去。
永樂年間,官場還未有頹靡的風氣,繁瑣的規矩,魏知縣拜見了三回上官,竟還能當日返回富陽。
回到縣裡,倍受鼓舞的知縣大人,便一面著手整頓政務,一面日盼夜盼,等待朝廷的回音……
……
一樣日盼夜盼的還有王賢。
從三山鎮回來,他便安安穩穩地待在家裡,每日看書復健,生活又恢復如常。
唯一有變化的,是銀鈴的態度。她現在知道,二哥是為了給父親翻案,才被打傷的。一顆小心肝直接被愧疚和後悔給淹沒了,小丫頭哭得淅瀝嘩啦,非要讓王賢打她一頓,以懲罰自己冤枉好人的罪過。
又從林清兒那裡,聽說是二哥堅持認為,她大嫂還活著。又巧施妙計,從何員外家裡,將趙氏挖了出來……好麼,讓林清兒一說,都成了王賢的功勞。不過也難怪,因為她不知道王老爹那封信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