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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成的射擊的三排火槍手,一邊清空槍膛,一邊迅速向後退去,這些人退下來之後,白煙也稍稍散去,又有三排火槍手出現在漢王騎兵的面前,火槍上的火繩已經燃燒到了盡頭,又是一陣密集的槍聲……
又是數不清的漢王騎兵中彈落馬,地上已經滿是騎兵和戰馬的屍首……
完成射擊的第二方陣火槍手,再次向後退卻,硝煙散去後,之前的三排火槍手已經可以再次射擊了……
在這樣持續而密集的火力打擊下,朱恆和他的三百騎兵,根本沒有一個能衝到敵軍的面前,就在陣前被盡數擊斃了。
在後陣的漢王看著朱恆和他的麾下人馬的屍首,心中終於生出一絲淒涼的感覺。他瞥一眼身邊的侯泰,語調怪異道:「楚霸王窮途末路還有虞姬相伴,本王身邊卻只有你個死太監……」
侯泰先是愣了下,待明白漢王的意思,小聲說道:「虞姬在漢王突圍前就自刎了……」
漢王竟失聲笑了,然後便漠然看著那些精銳到極點的火槍手,排著密集的隊形,從四面八方將自己和僅存的二百餘騎,圍了個插翅難飛。
那些寫著血紅大字的旗幟,也緩緩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,樹林一般包圍著漢王。北風中,旗面獵獵招展,上頭的人名是那樣的刺人眼球!
在這旌旗如林,人群如潮之中,漢王一眼就看到王賢的身影,只見他同樣的一身黑衣,額上繫著二指寬的黑布條,手按著腰間的寶劍,正面無表情盯著自己。王賢身邊,站著心嚴、閒雲等一干高手,全都神情戒備,顯然是在防止他突然暴起!
「鼠輩。」漢王睥睨著王賢,發現他不再是原先那清絕的中年文士模樣,而是已經恢復了本來面貌。漢王傲然譏諷道:「你終於敢露出本來面目了嗎?」
「朱高煦,你在胡言亂語什麼?!」王賢卻冷聲說道:「本官何曾有過其他面目?」
「你敢說黑翦不是你?」漢王悶聲質問道。
「黑翦?」王賢像看白痴一樣看著漢王,「你是說白蓮教的那個匪首軍師?」
「不錯。」漢王見王賢一推六二五,憋得肺都要炸了。
「哈哈哈哈!」王賢和他一干手下放聲大笑,好像漢王說的是天大的笑話一般。
漢王鐵青著臉,死死瞪著王賢。
等笑完了,王賢高聲道:「朱高煦,你腦袋被驢踢了不成?!幹嘛不說本官是本地山神呢?!」
「朱高煦,你就算要污衊我家大人,也得著一些邊際吧!」王賢身邊的二黑粗聲說道:「早知道你扯這種犢子,昨日就留那黑翦一條命了!」
「什麼?!」朱高煦有些蒙圈,看向王賢道:「你什麼意思?」
「告訴你吧,昨日我家大人率軍擊潰了白蓮教的軍隊,陣斬敵酋黑翦等千餘人!」二黑冷笑道:「若非我家大人及時率軍趕到,你個蠢貨早就讓白蓮教的人給抓住了!」說著向身後招了招手,一名親兵便捧出個木頭匣子,打開蓋板一看,裡面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!
「看看吧,黑翦的人頭就在這裡!」二黑滿臉譏諷地看著漢王道:「看你還怎麼污衊我家大人?!」
「……」漢王緊緊盯著那顆人頭,只見其面目與黑翦十分相似,不由愣住了。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,大罵王賢道:「原來你玩的是金蟬脫殼!從哪裡尋了顆人頭,就想把你加入白蓮教的這段經歷蓋過去!」說著忍不住咆哮起來:「你不要把天下人當成傻子!」
「你不要把天下人當成傻子!」王賢的手下又是一陣大笑:「污衊我家大人給白蓮教當軍師,你覺著有人會信嗎?!」
王賢一抬手,眾人的笑聲便戛然而止,只聽王賢冷冷問道:「朱高煦,你說本官是黑翦,可有何憑據?!」
「這……」漢王仔細一想,才頹然發現,原來自己自始至終都只是猜測而已,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,能夠證明王賢和黑翦的關係。想到王賢反覆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,朱高煦不由一陣怒火攻心,身子一晃,險些摔下馬來。
「王爺……」一旁的侯泰趕忙扶住漢王。
漢王狠狠推開侯泰,俯身馬背片刻,抬起頭來時,臉上卻換上了倨傲的笑容,他看著王賢,幽幽道:「這麼說,你是大明忠勇伯,錦衣衛都督王賢,不是白蓮教的軍師黑翦了?」
王賢點點頭,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。
「那麼說,你是前來救駕的了?」漢王傲然道:「那見了本王為何還不跪迎?!」
「哈哈哈哈!」誰知卻引來王賢部下強烈十倍的笑聲。「看來他非但是個傻子,還是個瞎子!」
笑過之後,王賢等人臉上卻罩滿了寒霜,二黑指著身後獵獵舞動的大旗道:「朱高煦,你不認識字嗎?!我們是來給葫蘆谷死難的五百弟兄報仇的!」
「報仇!報仇!報仇!」山呼海嘯的吶喊聲響起,數千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漢王。
「什麼葫蘆谷?!」漢王毫不意外地矢口否認道:「那是你們和白蓮教的故事,與本王何干?!」
「就知道你會抵賴!」二黑一招手,錦衣衛便押著十幾個遍體鱗傷的犯人上前。為首的一個只有一條胳膊,面如重棗、四方臉膛,不是原先的山東都指揮使馬忠又是哪個?!
馬忠身旁,依次是錢大海、劉千戶、趙千戶等一干原先隸屬於山東都司的軍官。這些人,都是二黑攻破樂安城後,從被俘的守軍官兵中捉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