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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孤知道,孤當然不想讓楊師傅和仲德的辛苦白費。」朱高熾一臉歉疚道:「但孤這陣子一直反覆在想,這個時候對付紀綱,會不會太過冒失?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,在皇上沒有明確表態前,對付紀綱真的合適麼?」
「殿下所慮甚是。」楊榮道:「不過王賢也不是直接對付紀綱,只是要突襲他的山莊,我們只要拿到確鑿的證據呈上去。然後如何處置,都看皇上的聖意了。」
「話雖如此,父皇還是會認為孤野心太大,敢先斬後奏。」朱高熾嘆氣道:「畢竟,紀綱的山莊盡人皆知,單單為了查假鈔就悍然攻打他的山莊,實在說不過去。」
「這倒也是。」楊榮像是被說服了,低聲問道:「那依殿下的意思?」
「假鈔的案子,還是交給北鎮撫司來查吧,」朱高熾道:「但不要去招惹紀綱了。哎,這件事楊師傅不用管了,孤親自跟仲德說。」
「是。」楊榮輕聲應下。
太子很快召見了王賢,將自己的顧忌和盤托出。王賢也知道,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,經過了那場夜戰和偽鈔事件,太子那脆弱的小心肝,已經承受不起更多的驚嚇了。是以對錯過殲敵的黃金時機大失所望,他還是平靜地接受了太子的決定。
「什麼?任務取消了?」但當王賢從東宮回到北鎮撫司衙門,把太子的決定轉達下去,手下兄弟可不跟他客氣,當時就炸了鍋。
「大人,兄弟們忙活了整整一個月啊!」二黑是二處的處長,負責派出逮捕事宜,為了這次的突襲紀綱山莊計劃,他和手下的弟兄,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,突然聽說計劃取消,心理自然難以接受。
「是啊,大人,弟兄們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,就像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了。」帥輝也不滿道:「要是取消了,不光工夫白費,還傷士氣啊。」
其餘人不像這兩位這樣,可以口無遮攔,但也紛紛表達出不同程度的意見。對此王賢只有苦笑:「我是你們的老大不假,可我也得聽我老大的,現在我老大說,不准幹了,我還能抗命不成?」
眾手下吐槽完了,心情通暢不少,也就不再為難自家大人。「我們當然是聽老大的了……」得虧嚴夫子不在場,要是讓嚴清聽見了,肯定要拍著輪椅罵,堂堂朝廷衙門,竟變成江湖會堂,成何體統,成何體統!
「不過大人,弟兄們辛苦這麼久,又被放了鴿子,心靈很是受傷。」在眾人攛掇下,帥輝只好覥著臉道:「您看是不是放幾天假,讓兄弟們調整調整的好?」
「想出去快活就直說,還心靈受傷害。」王賢笑罵道:「放假也不是不行,但你們可聽好了,這陣子紀綱和漢王那邊十分消停,雖說是有楊學士這個欽差大臣的原因在,但我是不相信,他們倆會接連吃了大虧不找回場子的主。」
「他們不是找回了麼,這次禁用金銀、重整鈔法,還沒把太子整得夠慘啊?」眾人唯恐難得的假期又泡湯了,因此如是說道。
「鈔法的事雖然把太子逼得夠嗆,但不是他倆的風格。」王賢卻不為所動,搖頭道:「他們倆若要報仇,肯定是沖我來的,而且也不會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法子。」頓一下道:「這像是趙王的風格,而他倆人之所以按兵不動,不過是怕打攪了一場好戲而已。現在太子已然過關,後面雖然還要安撫百姓、恢復市場之類,但終究再傷不到太子什麼了。」說著面色一沉道:「恐怕這會兒,他們看完了熱鬧,就要擼袖子自個上了!」
「是。」見大人一連鄭重,眾人才嚴肅起來,「我等定多加小心。」
「嗯。」王賢點點頭道:「不要給他們可乘之機。」
王賢又吩咐幾句,眾部下便散了。他緊趕慢趕,把手頭的活計處理完,也準備給自己放個三四天的長假……不是要離京,而是因為林清兒已經到了日子,隨時都會生了!
王賢回到家,先跟老爹老娘請安,對林清兒即將的生產,王興業夫婦看上去比他更著緊。不過這也好理解,兩口子三個兒子……當然最小的那個可以忽略不計。老大生了倆,都是閨女,老二生了一個,還是閨女……有道是事不過三,這都第四個孩子!而且還是王賢和林清兒的種,老兩口自然期待萬分,希望直接來個大孫子,把家裡那些尊卑上下徹底理順,又怕還是個女娃,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,別提多複雜了。
王賢在正屋裡坐了一會兒,不知聽老娘嘮叨多少遍,菩薩保佑,千萬要生個胖小子。聽得他實在無語,便說去看看清兒,一溜煙逃離了老娘的魔音貫耳。要是放在平時,老娘少不了要罵他幾句,娶了媳婦忘了娘之類,但這會兒,自然不會跟他計較。
王賢回到自己的跨院,只見幾間客房裡,有幾十個丫鬟婆子太醫,都已經全部就位,隨時準備上陣。雖然以他今時今日之地位,張羅這樣並不困難,但這些還真都不是他操心的。有太子妃張娘娘那個熱心腸在,當初遠在草原的寶音琪琪格,尚且能得到京城派去的太醫照顧,何況身為王賢正妻,又深得太子妃喜愛的林清兒呢?
其實從林清兒懷孕開始,就根本用不著王家人操心,張娘娘把所有事都想在前頭,安排得無比妥帖,讓人插都插不上手。
不過王賢也不敢怠慢那些穩婆太醫,進去團團作揖,賠著笑道:「內子就全靠各位護持了,一定要平安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