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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賢身後的二黑登時怒不可遏,指著趙贏大罵道:「死太監,你怎麼說話呢?!」
這是人家東廠的地盤兒,見自家廠公被罵了,趙贏的徒子徒孫哪能忍得住?呼啦一聲全都站起來,指著二黑罵道:「獨眼龍,你是不是想全瞎啊?!」
錦衣衛這邊雖然是客場,也沒幾個人,但哪能示弱,也跟著二黑一起,朝那些死太監開噴,滿嘴都是生殖器!
「都住嘴!」見趙贏臉色越來越難看,王賢一擺手,喝止手下道:「和尚面前不罵禿子,別動不動就把雞巴掛在嘴上。」說著又訓斥那些東廠太監道:「你們也是殘疾人,我們這邊也是殘疾人,何苦要互相攻擊呢?」
太監們鼻子都被氣歪了,王賢還一臉正色地問趙贏道:「趙公公,您說我說的有理嗎?」
「呵呵……」趙贏早就有教訓,可以跟王賢比武功、鬥心眼、玩計謀,就是不能耍嘴皮,那是以卵擊石啊!只好把滿腔怒火憋回去,冷笑兩聲道:「伯爺沒別的事,就請先回吧。大過年的,大夥還一堆事呢。」
「趙公公!」王賢神色一正道:「平時咱們兩家斗歸斗,但在這種事上,還得通力合作。剛剛遷都又趕上新年,漫說有人想縱火皇城,就是在京城點一把火,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。」
「皇城之外的地方,是錦衣衛的任務。」趙贏卻油鹽不進道:「著了火皇上只會怪伯爺,怪不到咱家頭上。」頓一頓,他幽幽道:「至於宮裡頭,戒備如此森嚴,插上翅膀都飛不進來,伯爺就不用操心了。」
「總之是小心為上。」王賢苦口婆心道:「防患於未然,不出事兒當然最好。」
「受教了。」趙贏不咸不淡道。
王賢見說多了也沒用,便起身告辭離去,趙贏把他送到門口,轉回來坐定。馬德等人便七嘴八舌的埋汰起王賢道:「什麼東西!敢跑到東廠來下指示!就算要下指示,也該是咱們下給他們才對!」
「就是!」其餘人也一臉不屑道:「危言聳聽!歷朝歷代就沒聽說過,有人能把皇宮給點了!」
「老祖宗,不用理他,咱們該幹嘛幹嘛!」
『啪』地一聲重響,把嘰嘰喳喳的眾太監全都變成了扎嘴葫蘆。他們忐忑地望向趙贏,只見這位東廠太監緩緩抬起手,剛才給王賢上茶用的景德鎮瓷碗,已經變成了細碎的粉末……
趙贏陰著臉,吹吹手上的細粉,目光冷冷掃著眾太監,哼道:「一群蠢物!」
眾太監都低著頭,乖乖聽趙贏訓斥。
「那王賢是什麼人物?!」趙贏冷聲道:「他能沒有根據就胡說八道?!能讓他這種人親自來一趟,向本督鄭重示警的事情,豈會是無稽之談?!」
「老祖宗說的是……」馬德等人那叫一個無奈,心說,嗤之以鼻的也是您,如此重視的也是您,您這麼善變,叫咱們怎麼拍馬屁?
「自即日起……」趙贏自然不會理會手下的心思,沉聲下令道:「宮中防衛要加強,出入宮禁者要搜身。除了驗腰牌,還要認人,有串通一氣者連坐!」
「喏!」眾太監連忙神色鄭重地齊聲應下。
離了東廠衙門,二黑粗聲問道:「大人,您說提這個醒有用嗎?!」
「有用。」王賢淡淡道:「那口是心非的老太監,其實十分謹慎。我就是不提這個醒,這種節骨眼上,他都會加強戒備的。」
「唔。」二黑放心道:「那就再好不過了。」
「但願如此吧。」王賢卻依然眉頭緊鎖,一天沒有弄清楚那些白蓮教徒的圖謀,他就一天沒法放鬆下來。
回到錦衣衛衙門,王賢召集錦衣衛幹部,向他們宣布進入緊急事態——自即日起至正月十八,全體取消休假,全力搜查偵緝,務必要將藏在陰溝里的白蓮教徒,統統挖出來!
錦衣衛調查白蓮教已經有幾個月了,對這個神秘而龐大的組織,卻一直如霧裡看花,捉摸不透。弟兄們一直都憋著口氣,如今大人終於下令全城大搜捕,眾人都是精神一振,齊聲應道:「喏!」
對亡命之徒來說,安安穩穩無事可做才是最大的折磨,能在過年期間大幹一場,才是最好的新年禮物。
「但是……」可王賢話鋒一轉,差點兒把他們給憋熄了火:「適逢新春佳節、又是剛剛遷都之後,各國使節尚未離京,這種時候不能公開搜捕,必須情報準確之後,夜間秘密抓捕!」頓一頓,他的目光掃過眾人道:「總之,不能影響到陛下營造出的喜慶局面!」
「是……」眾錦衣衛頭領毫不猶豫應下,雖然都督的指令,有些又要馬兒跑得快又要馬兒不吃草的意思,但越有挑戰性的差事才越有意思,不是嗎?
第二天就是除夕,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從早到晚都不停歇,到了夜裡,更是響徹連天,還有各色煙花沖天而起,看得阿蘅開心壞了,在院子裡咯咯笑著直蹦高……在草原長大的小女孩,還沒見過這樣熱鬧的景象呢。
王賢一邊在燃放煙花鬨女兒高興,一邊看著那在天空綻開的火光,整顆心都難以克制地揪成一團,每一次爆竹聲響起,都能讓他心一顫……好在這麼多年下來,他偽裝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,沒有讓阿蘅察覺到異樣,小丫頭痛痛快快玩了個夠,還說要陪著大人一起守歲,可沒有熬多久,就在王賢懷裡睡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