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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敬說著將手中的幡瀟灑一卷,轉身就要離開。常森忙把他喊住道:「留步!」
「沒必要了。」莊敬搖搖頭道:「我給你們最後半天時間,明天早晨我會派人來,你們要是還沒走,就當你們同意了,他們會接你們去見那人。要是不同意,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。」說著嘆口氣道:「不管聰明還是蠢材,都是真正的忠義之士,我也不想看到你們死在這裡……」
說完莊敬翩然離去,只留下院子裡幾個呆若木雞的建文舊臣。
院子裡的安靜,是被牆邊的動靜打破的。那叫常繼宗的青年悠悠轉醒,從地上爬起來,拍拍身上的土,竟一點都沒受傷。
常繼宗是常森二哥常升的次子,常森也沒有兒子,只有他二哥有兩個兒子,當年情況緊急,常森也只帶了繼宗一起逃出京城。至於他大侄子繼祖,則被朱棣俘虜,後來發配雲南監視居住。常森知道,朱棣這一手,就是為了釣魚,等著自己上鉤呢。所以他一直忍著沒去探視繼祖。而繼宗就成了他身邊唯一的常家第三代,常森自然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這根獨苗,也包括他自己。
之前那一下,乃是龍象功的一招,類似於隔山打牛,看著常繼宗被打飛出去很慘的樣子。但其實力道都卸在牆上,並沒有什麼傷害……
「三叔,你怎麼能答應他?」那常繼宗顯然剛才不是真暈,不過這會兒卻是真生氣了。
「怎麼答應他都無所謂,我們只要見到皇上……」常森淡淡說一句,語氣才變得艱澀道:「才能談得上營救啊……」
「哎……」常繼宗心中不免生出些怨恨,為了救自己的皇帝表兄,他們這些人付出的代價,實在是太慘重了……
頓飯工夫後,莊敬已經去掉了偽裝,變成了容貌清癯的莊夫子,邁步進入紀綱的都督府。
門子忙迎上來,一臉賠笑道:「您老這麼早回府了。」
「嗯。」別看莊敬在紀綱面前畢恭畢敬,但面對這些下人,卻十分的威嚴。只是淡淡一點頭,「東翁何在?」
「這個點,肯定在演武場上練武呢。」門子笑道。
「好。」莊敬點點頭,便轉過照壁,往前院的演武場走去。遠遠就望見紀綱赤著上身,和七八個精銳護衛站在一起,手裡一把長刀舞得虎虎生風,侍衛們使出渾身解數也奈何不得他。
莊敬換下那副冷冰冰的臉,微笑著走過去,只見這時場上風雲突變,有侍衛覷到紀綱背後空門大開,便是一刀劈了上去,眼看紀綱避無可避!
「當心!」雖然知道衛士絕對不會傷到紀綱,莊敬為了表示對主公的關心,還是適時驚叫一聲。
「來得好!」只聽紀綱斷喝一聲,好像腦後長眼!刀杆從腋下飛射而出,一下磕飛了那侍衛的一刀!那刀杆去勢不減,又重重捅在那衛士的胸口,侍衛悶哼一聲,被撞倒在地,捂著胸口爬不起來,肋骨已然斷了!
紀綱這才長刀一收,站定調息。
見剛才侍衛那一刀,還是在紀綱背後留下一道血痕……
衛士們趕忙收起兵刃,單膝跪下告罪。
「又來了,是我讓你們不要留手的,刀劍無眼、何罪之有?」紀綱淡淡道。
守在一旁的大夫趕緊過來給紀綱包紮,卻被紀綱拒絕道:「一點皮外傷,別大驚小怪的。」結果只是簡單上了點金瘡藥,就披上衣服,走下場來。
「東翁,以後可不能這麼玩懸了。」莊敬迎上來,滿臉擔心道:「您是要做大事的啊!」
「正因如此,我才得這樣。」紀綱嘆口氣道:「十來年的養尊處優,從身子到腦子,全都退化了。不恢復到當年的狀態,怎麼能從明槍暗箭、萬般兇險中殺出一條生路來?」
「哎,總之要小心一點才好。」莊敬輕聲道:「其實我們的勝算,要比想像的大,而且大得多。」
「哦?」說這話,紀綱和莊敬走到練武場旁邊的房間中,也不讓下人進來,自顧自臨期茶壺,咕嘟嘟喝光了茶水,才擦擦嘴道:「你別光說大話,一天找不到王賢那個王八蛋,我這心就一天也安不下來。」
「呵呵。」莊敬賣了個關子,在紀綱一旁的太師椅上坐定,輕搖摺扇道:「要是找到了呢?」
「那光憑這個功勞,將來就夠封個國公了……」紀綱說著突然瞪起眼道:「你說什麼?!找到了?在哪?!」說這話時,他竟不禁霍然站起來,手裡還拎著他心愛的大茶壺……
「找到了。」莊敬點點頭。
「真的!」紀綱倏地衝過來,一把按在莊敬的肩上,眼睛瞪得比柿餅還大!
「真的。」莊敬點頭道。
「在哪?」紀綱咬牙切齒道。
「慶壽寺。」
「慶壽寺……」想到那個老和尚,紀綱不禁倒抽一口冷氣,但旋即就把心一橫,沉聲道:「不入虎穴、焉得虎子!這次非得從老和尚的手裡,把這隻虎崽子掏出來!」
「那是當然。」莊敬的目光也變得熱烈起來,但他的興奮點顯然和紀綱時不一樣的。「上次因為那韋無缺自作主張,竟讓他逃出生天,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他逃脫。」
「當然!」紀綱點點頭,那陣激動勁兒終於過去,退了兩步,坐下沉吟道:「不過他既然敢藏在慶壽寺,肯定早有戒備。何況那還是道衍老和尚的道場……」
「不錯。」莊敬點點頭道:「這師徒倆是天下最難對付的兩個,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才行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