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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薛祿沉吟不語,王賢心下有些忐忑,暗道莫非這老小子怕事兒不敢出頭?那老子也只好回鎮撫司調兵,來個先斬後奏了。
然而薛祿很快眉頭一凝,沉聲道:「老弟真是找對人了,俺與紀綱那廝有深仇大恨,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得逞!」
「這麼說侯爺肯幫忙了?」王賢大喜過望道。
「當然要幫忙了。」薛祿哈哈大笑道:「俺那臭小子提起老弟來,那叫一個佩服得五體投地,整天說要跟老弟混一輩子的。現在老弟開口,別說這點舉手之勞,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沒問題!」
雖然知道這老頭的話里有水分,王賢還是湧起濃濃的感激之情,這可是雪中送炭啊!他反而替薛祿擔心起來:「沒有旨意調兵,皇上怪罪侯爺怎麼辦?」
「哈哈放心,一來皇上當初偏袒過紀綱,我這次做得出格些也理所應當,不會怪罪。」薛祿並不介意向王賢展示自己粗豪下的細膩:「二來,老子不調官兵就是了!」
「那侯爺調什麼兵?」王賢奇道。
「嘿嘿,家兵家將。」薛祿笑道:「老弟有所不知,俺家裡的護院家丁,全都是從軍中退伍的老兵,一點不比精挑細選的錦衣衛差。」說著對管家道:「趕緊的,帶著兒郎奔貢院去,至於該幹什麼,全聽王鎮撫的安排!」
「是!」那原先還一團和氣的管家,登時變得殺氣騰騰,露出丘八的本色來。他和府上的家丁,都是跟著薛祿南征北戰的忠勇之士,陽武侯就是讓他們去死,他們也不會皺眉的。不過這個差事畢竟不同尋常,管家還是小心問了句:「要是官兵不讓進貢院怎麼辦?」
「拿著老子的名刺。」薛祿殺氣騰騰道:「哪個敢攔著砍了就是!」
「喏!」管家領了命,便高聲呼喝起來,頃刻間,整個侯府喧騰起來,家丁護院從四面八方向前院湧來。
王賢看得有些眼暈,不禁暗暗苦笑道,人家的管家都是只會操持家務,陽武侯府的管家,卻還會帶兵殺人。不過他還是不敢相信,薛祿家裡的兵丁,足以跟紀綱的千餘名錦衣衛抗衡,「侯爺,府上統共多少兵丁?」
「二百多一點。」薛祿知道他擔心什麼,笑道:「老弟你放心,老子豈是那種不靠譜之人?這只是我一家的家丁,這京城之內的王侯之家豈止數百?單從老子手下出來的,就有十幾個,一家百八十人湊一湊就出了。」說著哈哈大笑道:「其實再多老子也能給你湊出來,但那樣就太過了,不過紀綱要是敢增兵,我就可以給你直接調兵!所以老弟放手去干吧,老子當你的後盾!」
「銘感五內!」王賢也不跟他客套,重重一抱拳道:「時間緊迫,改日再登門致謝!」
「去吧!」薛祿大手一揮道。
這年代的勛貴之家,都以功臣自居,自然不像土木堡之變後那樣畏畏縮縮,還是很霸氣的。陽武侯一聲招呼,五六家與他相交莫逆的侯爵伯爵之家,便在第一時間盡遣家丁,跟著王賢浩浩蕩蕩往貢院奔去。
這麼多人手持棍棒兵刃上街,自然引起應天府的高度警惕,在他們快到貢院街時候,將這些家丁攔住了。
「爾等何人,竟敢深夜持械聚眾上街,想要造反麼?」因為是大比期間,貢院四下自然要嚴防死守,如今代理應天府事務的應天府同知錢蓋,就在貢院附近巡察。
「陽武侯府辦事,趕緊讓開!」薛祿的管家叫薛強,既然能當上侯府的管家,自然不會不知輕重,雖然侯爺說是誰敢攔路打殺就是,他卻不敢當真。
「大比期間,貢院重地,如同大內!」錢蓋一聽是陽武侯的家丁,頭就有兩個大,卻也不敢讓開去路。「踏足不得,還請繞道!」
「你……」那家丁剛要發作,卻被王賢攔住。王賢走上前來,朝那錢蓋拱拱手道:「錢大人別來無恙。」
上元節火災一案,王賢和應天府打了不少交道,錢蓋自然沒法裝著不認識他的。只好也拱拱手道:「下官這廂有禮了,只是王鎮撫不是應該在貢院監考麼,為何在這裡……」
「本官奉主考大人命,出來搬救兵了。」王賢說著亮出一面藍底繡著金字的令旗道:「還請錢大人放行!」
錢蓋見王賢手裡竟有王命旗牌,不禁心生退意,嘴上還硬挺著質問道:「貢院已經落鎖,就是大主考也無權開門,更不能調兵入貢院,王大人還是等天亮向皇上請旨再說吧?」
「考題提前泄露了,考試已經中止了!」王賢冷著臉道:「現在貢院內的形勢極其複雜,請錢大人立即派兵入場,聽從大主考調遣!」
見王賢直接把自己扯進來,錢蓋臉都綠了,他還指望著能順利坐上府尹之位呢,自然不願意摻和進來,忙使勁擺手道:「下官不過是個同知,沒有旨意不敢擅做主張。」
「那就請讓開。」王賢沉聲道。
「好說好說……」錢蓋忙點頭道:「只是皇上追究起來?」
「一切有主考大人、陽武侯爺和本官負責。」王賢斷然道:「絕對不會牽扯到錢大人。」
第0565章 酷刑
錢蓋這個應天府同知,終究還是阻擋不住有王命旗牌在手,以蠻橫家丁開路的王賢,放開去路,任其長驅直入貢院。
貢院中,已經是亂成一團,梁潛帶領十八房考官拼命阻止紀綱的人進行搜檢,卻被死死擋在考巷之外,根本不聽他這個主考的號令。然而兵卒不買他這個大主考的帳,舉子們卻奉為仙音……他們今天已經窩囊透了、也憋火透了,自打隋唐開科取士以來,就沒有哪一科的舉子,遭受他們這種幾次三番的折辱!在龍門內一個個脫光了衣服被非禮搜檢還不夠,在號舍坐下來又要重新搜檢!真以為我們舉人是隨便捏的軟柿子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