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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賢也不理她,送一瓣入口,齜牙道:「真酸啊……」
「啊。」林清兒趕緊拿過來,也嘗了一瓣,只覺甘甜如蜜,哪有一點酸頭,不禁嬌嗔道:「騙人!」
王賢撇撇嘴,悠然自得地吃著蜜橘。
林清兒也低下頭、紅著臉,斯斯文文地品著蜜橘,但覺口中甜絲絲的,心裡也一樣甜絲絲……
騾車吱呦吱呦地行在鄉間的大道上,王賢看著一旁女孩兒開心的樣子,不禁也開心地笑了。尤其他想起老娘燉了雞湯等自己回家,笑容就更燦爛了。
歸去,夕陽正濃。
第0019章 虎頭
胡捕頭回到衙門復命時,已經是申時末了,魏知縣仍在焦急地等候著。得知他們馬到成功,縣太爺大喜過望,馬上命人前去逮捕趙美娘的父兄。
待疑犯押到,天已擦黑。魏知縣卻片刻不耽誤,命人掌燈點火,他要夜審這個撲朔迷離的奇案!
這一場閃電般的行動,真叫人眼花繚亂,縣裡的百姓也聞訊趕來,隔著柵門遠望大堂,眼睜睜瞧著知縣大人,看他如何剖斷此案!
『咚咚咚……』升堂鼓響。
『威武……』兩排皂隸用水火棍搗著地磚,聲音令人頭皮發麻。
『啪』地一拍驚堂木,魏知縣斷喝道:「堂下所跪,可是趙美娘!」
「民女張菱花。」那花容失色的美婦人顫聲答道。
「事到如今還敢狡辯!」魏知縣冷聲道:「你既然不是趙美娘,為何要藏在地道里,到底有何見不得人?!」
「這……」美婦人早被堂上這般威勢嚇壞了,哆嗦著說不出話來。
「你這女人的心腸,到底是用什麼做的!」魏知縣繼續發力道:「你私自潛逃,害得你丈夫家破人亡,如今他眼看要被問斬,你就沒有一點愧疚麼?!」
「什麼?」美婦人聞言如墜雲霧,驚奇道:「逃跑的是我又不是他,他怎麼會被問斬?」
「現在承認自己是趙美娘了?」魏知縣哼一聲道。
「是,我是趙美娘。」美婦人終於點頭道:「但我沒害我丈夫。他打我罵我,還到官府告我與姦夫捲款潛逃,我怕被官府抓住要騎木驢,所以才藏在何員外家,可從頭到尾都沒害過人……」
「我讓你見一個人。」魏知縣冷聲道:「把他帶上來。」
於是兩名獄卒,將受盡折磨的林榮興扶上堂來。昔日玉樹臨風的林秀才,如今已骨瘦如柴,渾身是傷、一頭亂髮直披到胸前,人不人鬼不鬼,把趙美娘嚇了一跳,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挪。
「你仔細看看他是誰?」魏知縣止住她,下令道。
趙美娘這才定下神來,睜大眼睛端詳半天,才認出他是自己的丈夫林榮興,登時哇的一聲,抱著他放聲大哭起來,撕心裂肺地問道:「怎麼會這樣呢,為什麼這樣子?」
林秀才卻神情木然,看都不看她一眼。
此情此景,哪怕是那些鐵石心腸的胥吏也不禁動容,有人暗嘆有人掉淚……
魏知縣強捺心情,一拍驚堂木道:「林趙氏,還不將經過從實招來!」
趙美娘此刻自然不會隱瞞,抽泣著一五一十招供……
原來,兩年前她失蹤前一天晚上,林秀才邀同窗到家中飲酒,趙美娘陪著飲了幾杯,便忘形放浪起來。林秀才窩了一肚子火,待散席後便罵起她來。趙美娘向來不吃他這套,跟他對吵起來,繼而扭打在一起。還是她公公和小姑子聽到動靜,把兩人拉開,才算告一段落。
趙美娘越想越氣,翌日一早便挽著包袱出門了,因為她有吵架後回娘家的先例,林家人也沒在意。
但趙美娘在回家路上,遇到了林秀才的一名同學。那人叫馮念,生得魁偉倜儻,兩人原先便眉來眼去,早有乾柴烈火之意。現在見她幽怨獨行,馮秀才自然不會放過大獻殷勤的機會,力邀她到自己家做客。
趙美娘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婦人,亦對俊俏可人、風趣溫柔的馮秀才很有好感,覺著他比自己那木頭腦瓜的丈夫,簡直好一百倍。於是半推半就,跟著來到馮念家住下。
當時她想的是,玩一陣子再回夫家,誰知道兩人勾搭成奸後,竟如膠似漆、樂不思蜀,一住就是半個月。半個月後,馮秀才說要送她回娘家,結果用轎子把她送到了何家。
到了何家,馮秀才便消失不見,她見到的是何員外和她父親。
兩人告訴她,林榮興已經告到官府,說她與姦夫攜款潛逃,現在縣裡正在懸賞緝拿她。只要她一露面,就會被抓起來,騎木驢遊街,然後被凌遲處死。
趙美娘信以為真,嚇得渾身篩糠,問該如何是好?
何員外便笑道,你安心在我家住著別露面,誰能找到你?
她爹也說,是啊,何員外這裡深宅大院,離著縣城也遠,安全得很,你就安心住著吧。
雖然覺著不能出門太悶,但還是小命要緊,趙美娘於是答應下來。不久,便淪陷在何員外的溫柔攻勢中,徹底斷了回家的念想,一心一意做起了金絲鳥……
待她供述完畢、簽字畫押,魏知縣便命把她父親帶上來。
見趙美娘已經招供,她父親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,便招供說,當時以為女兒被林家打死,悲憤之下告女婿殺人。結果不久之後,馮秀才便登門坦白,說美娘並沒有死,而是在他那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