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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!罪員是萬萬不敢加害大人的!」儲延聲淚俱下道:「山東亂成這樣,我這個布政使罪責難逃,心中本就痛苦萬分!現在大人要掃清妖氛,還山東一個太平!罪員不能幫忙已是歉疚萬分,又豈會再給大人添亂?!」
「儲大人啊儲大人。」王賢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道:「我都不知該不該信你了。」
「罪員不求大人相信,任憑大人處置!」儲延已經有些摸清王賢的性子,索性光棍起來。
「信不信你另說。」王賢沉吟一下,緩緩道:「你還有沒有別的想透露給本座的?」
「有!」儲延使勁點頭,為求自保,他連自己的主子都賣了,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?
第0949章 苦口婆心
欽差行轅,濯纓亭中。
儲延為求自保,將兩位同僚賣了個乾淨。他告訴王賢,都司馬忠是漢王死黨,當年就曾跟漢王南征北戰過,雖然漢王就藩後,馬忠極力撇清和漢王的關係,但在他看來,這是刻意為之的表面功夫。私底下,馬忠仍然聽命於漢王,否則漢王在山東的勢力不會發展得這麼快!
儲延還告訴王賢,雖然漢王府在冊護衛只有一衛兵馬,但從山東供給他的軍糧看,漢王的兵馬起碼在兩萬以上!而且山東都司所轄的六七萬兵馬中,有多少是忠於漢王的,還是個未知數。
王賢對此深信不疑,單看上次那些蠢蠢欲動的兵馬,就已經說明漢王對山東軍隊的滲透到了何種程度。
「再說說劉本吧?」說完了漢王和馬忠,王賢的問題又轉向劉本。
「劉本這人,十分陰沉,平素里為官還算清正,在我們三人中官聲是最好的。」儲延低聲說道:「但相處久了,也能發現他的反常之處。譬如他身為臬台,查辦捉拿白蓮教徒應是本分。然而數年以來,他對白蓮教十分袒護,真正的骨幹一個都沒捉到過。被他以白蓮教捉拿起來的,多是些山賊、土豪之類!這些豪強、匪幫與白蓮教其實是競爭關係,打掉了這些盤踞一方的勢力,白蓮教的發展便會順暢許多!」
「你是說,劉本是白蓮教的保護人?」王賢輕聲問道。
「屬下以為,他不只是保護人那麼簡單。」儲延壓低聲音道:「他很可能就是白蓮教的骨幹!他父親曾經是紅巾軍,後來小明王死掉,才跟了太祖皇帝,誰知道是不是別有所圖!」
「你可有證據?」王賢緩緩道:「如果有的話,本座可以考慮把你保下來!」
「有!一定有!」儲延毫不猶豫道:「不管人證物證,大人想要什麼樣的,就有什麼樣的!」
「呵呵……」王賢自然明白,儲延指的是捏造證據,便抿嘴一笑道:「那就勞煩藩台大人費心,檢舉揭發劉本,然後本官應大人之請,才暫扣劉本,為防止毀滅證據,不得不封了臬台衙門。儲大人,你覺得這樣可好?」
「這……」儲延心中大罵,好你個王賢,讓老子給你頂包!這下全成了老子的責任,你倒成了配合的。但形勢比人強,自己還得指望王賢救命,根本容不得討價還價。只好要碎了牙和著血往肚裡咽,點頭應下。
「好!」王賢這才開心笑了,扶起儲延道:「儲大人果然深明大義,往後還要和本座同舟共濟哦。」
「是是。」儲延使勁點頭道:「屬下定當甘為大人馬前卒,粉身碎骨,也在所不辭。」
「哎,不要有情緒嘛。」王賢笑呵呵地拍著儲延的背:「都是為了剿匪大計。」
「沒有情緒,沒有……」儲延心裡這個鬱悶,這王賢也太霸道了,連老子怎麼想都得管。
兩人又商定了該如何如何構陷劉本,才能讓這廝的罪名板上釘釘,必死無疑。這對一個錦衣衛頭頭和一名宦海浮沉多年的官場老油條來說,實在是輕車熟路之事。
待劉本走掉,王賢緩緩閉上眼,他感到有些疲憊不適。顧小憐站在他身後,輕輕為他按揉著頭頂,她的手法十分高超,讓王賢的不適大大緩解。兩人在涼亭中安靜地待了好一會兒,王賢才睜開眼,輕聲問道:「你是不是在擔心?卻又不知該怎麼說。」他知道,如果顧小憐想好怎麼勸解自己,一定不會只沉默地為自己按摩。
「是。」顧小憐點點頭,她為王賢能明白自己而高興,便也不再顧忌,將自己的擔憂講出來:「官人做事,向來十分講究,怎麼這次……」頓一頓,顧小憐想一想措辭道:「卻有些不計後果?那劉本既然明擺著和白蓮教有勾結,仔細查下去,把罪證找到就是?官人何苦要捏造呢?」
「我何嘗不知這樣做有風險,可沒時間讓我去查了!」王賢嘆口氣道:「劉本是按察使出身,謹慎縝密,想要把他罪名按部就班坐實,沒有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的。根本等不到那時候,山東就會天下大亂!我必須立即將他幹掉,哪怕是捏造罪名,也要把按察司掌握在手中,否則面對山東這場亂局,我這欽差始終隔著一層,根本無從下手!」
「原來如此,只是這樣的話,光一個按察司就夠了嗎?」顧小憐輕聲問道。
「當然不夠,但同時撤換三司是不現實的。我只能分別對待,布政司在這件事上用處不大,儲延又是個貪生怕死之輩,所以儘量收服下來,湊合著用吧。」王賢輕嘆一聲,頓一頓道:「至於馬忠,他的位子太關鍵了,我必須拿下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