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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清兒被說中了心事,嚶嚀一聲躲進丈夫的懷裡,半天不肯抬頭。
王賢的手順著妻子的秀髮滑下,輕輕攬著妻子的纖腰道:「怎麼還這麼瘦,要多吃點,你現在可是為兩個人在吃飯。」
「有多吃的。」聽夫君說『為兩個人吃飯』,林清兒一顆芳心登時激盪起幸福的暖流,她終於抬起螓首,激動道:「官人,我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。」
「嗯,這只是第一個,還要有第二個,第三個,我們要生一大群小子小妞!」王賢大手一揮,霸氣四溢道。
「官人……」林清兒幸福得潮紅了臉道:「我錯了,我比那閨中少婦幸福一萬倍呢。」
「那是當然啦,哈哈哈哈!」王賢放聲大笑道。
夫妻倆溫存了好一會兒,林清兒又認真交代起家事來:「寶音妹妹那邊已經讓人回話了,她不肯來京里,倒不是因為官人,而是她的身份,她怎麼說也是皇上冊封的公主,若是入京,肯定會引起不少麻煩,說不定讓官人難以應付。二來她也不能離開她的族人,河套現在的部族越來越多,都對她們博爾濟吉特族占據的水草豐美之地虎視眈眈,有她這個和順公主在,別人還不敢染指他們的領地,要是離開的話,恐怕會有變數。」
「寶音成熟了許多。」王賢點點頭,嘆氣道:「那就派幾個大夫、婆子過去照料一下吧。」
「這還用官人囑咐?」林清兒嬌媚地瞥他一眼,對丈夫這句話表示抗議:「妾身已經請了京城有名的錢夫人,並十幾個丫鬟婆子過去了。」
「呵呵,是我說錯話了。」王賢誠懇檢討道。
「另外,如果官人有空的話,五月告假去一趟草原吧。」林清兒輕聲道:「女人生孩子,總是希望自己男人在身邊的。」
「嗯,我儘量。」王賢點點頭,他還真不敢把話說死了。因為他能清晰感覺到,京城的局勢越來越微妙了,據說皇帝在殿試之後就要北巡了。有這位大佬壓著,各路牛鬼蛇神還不敢造次,但要是皇帝一去北京,相隔兩千多里,到時候京城就有好戲看了……所以王賢也不知道,五月份有沒有時間去河套一趟。可能多半是沒有的……
「還有小憐妹妹那邊,她說那邊的事情比想像的麻煩,可能沒法及時回來了,讓官人不要掛念。」林清兒問道:「官人,小憐到底在做什麼事?」
「善事。」王賢笑笑道:「你還是將養身子要緊,就別操那麼多心了。」
「這都是妾身的分內之事……」林清兒輕聲道:「還有繡兒那邊,聽說我懷孕了,她說要來看看,等定下日子來,官人知道該怎麼做了吧?」
「哈哈當然。」王賢哈哈大笑道:「我要把她的屁股揍成八瓣!」
在家裡待到天黑,王賢沒有和家人一起吃晚飯,而是穿著普通士子的服色,從後門悄悄離家,在帥輝的帶領下,也沒騎馬,往秦淮河邊的浙江會館走去。
夜色中的秦淮河燈光船影、一片旖旎,河邊潮濕的空氣中,都帶著脂粉的氣味。聽到河邊一棟棟燈紅酒綠的小樓上,傳來一陣陣琵琶絲竹聲、調笑唱曲聲,王賢這才意識到,多姿多彩的秦淮夜生活開始了。
他走在懸掛著大紅燈籠的花街上,看著眼前悠然走過的三五成群的年輕士子,他們高談闊論著走入一座座花樓,成為秦淮名妓的座上賓,素手把盞、詩詞唱酬,品貌高者、才氣佳者,還能得到絕色美人的留宿,為秦淮河的風流佳話加上屬於自己的一筆。
看著這些風流自賞的騷人們,王賢感到十分的羨慕,要不是因緣際會發生了這麼多事,自己也本該是他們中的一員,而且不需要為即將到來的會試發愁,因為一來他根本考不中會試,反而可以開心地喝喝花酒,抄幾首納蘭的詩詞,贏得青樓薄倖名,那該是多美妙的人生啊!
二來舉人也算是老爺了,回杭州去買房置地,過上妻妾成群、揮金如土的土豪生活,那該是多愜意的人生啊。現在卻成了與陰暗邪惡為伍的特務頭子,與這種人生漸行漸遠了,怎叫人不心生黯然。
他正在暗自惆悵間,突然聽一聲驚喜的鄉音,「這不是仲德老弟麼,想不到在這裡見到你了!」王賢循聲望去,便見幾個書生樣貌的年輕人,興沖沖朝自己走來。看到自家大人好像不認識這些人,侍衛們神情一凜,想要擋在他身前。卻見王賢輕輕搖頭,不讓他們上前。
「在下王賢,」王賢朝幾個書生拱手道:「還沒請教幾位兄台的大名。」
「仲德老弟貴人多忘事。」那個為首的書生有些尷尬地笑道:「那年上元夜西湖賽詩大會,老弟拔得頭籌,愚兄則位居探花……」
「……」王賢本來就覺著這人眼熟,但他這幾年見過的人太多太多,不是特別重要的難免記不清楚。不過一經提醒,他還是回憶起來了,忙歉然道:「你是餘姚的王兄!」他不是不想以台甫相稱,只是實在記不起來此人表字了。
「在下王翰字子玉。」那王翰的氣度很好,並不為他沒一下認出自己而生氣,反而十分高興地對身邊人笑道:「這就是我常跟你們說過的,浙江詩王王仲德!怎麼樣,踏破鐵鞋無覓處吧!」
其餘幾人也是一臉驚喜,紛紛與王賢見禮,王翰一一為王賢介紹,這都是餘姚來趕考的舉子。
王賢與他們十分客氣地見禮,沒有端高官的架子,而且這些人好像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身份似的。待見禮完畢,王賢才笑問王翰道:「子玉兄找我有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