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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。」侍衛道:「燒人前,屬下再次屍檢,發現那三人的後腦上都有個針眼,正因為是腦部中了毒針,才會七竅流血的。」說著忍不住壓低聲音道:「而且只有針眼沒有針,也就是說……」
「針被人拔走了?」朱瞻基眼前一亮,這說明當時船上確實也有另一伙人!
「也可能是有人不肯服毒,被同夥殺害的。」侍衛輕聲道。
「不可能。」朱瞻基搖頭道:「要是自己人的話,一刀殺了就好,就算用毒針也沒必要拔出來。」
「是。」侍衛服氣地點頭。
朱瞻基深深看他一眼道:「此事還有誰知道?」
「都是屬下一人驗屍,也並未透露給任何人。」侍衛道。
「很好,繼續嚴守秘密,早點去休息吧。」朱瞻基點點頭,待那侍衛退下,他坐回椅子上,冥思苦想起來……雖說見到王賢就會得到答案,但他更想自己想明白,那幫傢伙到底是怎樣做到的。
可惜就算有了新的線索,他還是想不出來,他們是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,把人換走的——很顯然,那些黑衣人服毒自殺之前,一定會先確定王賢還活著。而黑衣人死的時候,整條船都已經處於萬眾矚目之下了,任何人離開船,都會被瞧個正著。
除非那些黑衣人蠢到人被掉包都沒發現,但想想這些人是如何從王賢手中把徐妙錦劫走,就知道他們精細到了極點,怎麼可能連王賢被換成朱瞻圻都沒察覺呢?
朱瞻基默默想了許久,終於確定之前北鎮撫司對那條船的數次攻打,一定是有目的的,很可能那時候就有人潛伏到船上去了,然後趁著黑衣人自殺救人換人,因為一切都是發生在船內部的,所以外面人自然看不到。
這樣想來,大體合情合理了,只是他還想不明白,他們救人後,是如何離開那條船的……那可是萬人圍觀啊,就算是一隻青蛙從船上入水都會被看得清清楚楚……
一直想到腦仁疼,朱瞻基也想不明白,最後只好無奈放棄,不再傷神了……
其實朱瞻基的猜測,還有些靠譜呢……
從王賢主動充當人質之前,確切地說,是從徐妙錦被抓的那一刻,北鎮撫司的所有手下都結束了休假,直接進入戰鬥狀態——其實那天他們大都在王賢家裡吃酒,事發的第一時間就出來了,只是當時那種情形下,任你多大能耐都施展不出來,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王賢上了賊船,出了京城。
眾手下自然緊追不捨。這種時候,北鎮撫司那些為正規軍人所不齒的『雞鳴狗盜』之徒,用處反而比府軍前衛這樣的正規軍用處要大了。他們化裝成三教九流、各色人等如影隨形,一直跟著那艘船北上。
當然韋無缺也知道他們的存在,所以一直全神戒備,打退了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攻擊。看到那些一盤散沙的江湖亡命,韋無缺忍不住輕蔑的一笑,王賢這個瘋子,居然還想把江湖中人訓練成軍隊,實在是白日做夢。
王賢確實沒法把江湖中人訓練成普通軍隊,卻把他們訓練成比軍隊更厲害的特種部隊。在保留了江湖人士身手高強、多才多能的特點上,又為他們注入了團隊配合和令行禁止,這其實比把他們訓練成軍隊還不可思議。但王賢和他的手下卻實實在在做到了。
那些看似徒勞無功、一盤散沙的攻擊,其實每次都是在執行臨時首腦的命令。當初王賢去河套探視寶音那次,北鎮撫司確實群龍無首、不知所措。但對聰明人來說,同樣的錯誤不會犯第二次,王賢從山西回來後,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,將楊榮、周滿這樣的文武能人補充進北鎮撫司,又重新設計了運行機制,確保自己不在時,北鎮撫司一樣運轉正常,可攻可守。
只是王賢也沒想到,自己這麼快就能享受到改變帶來的好處,雖然他寧肯屁事兒都沒發生……
那條被當做臨時指揮部的貨船上,有莫問、楊榮、周滿、還有二黑、龍五爺、胡三刀、鄧小賢等人,為了營救王賢,這邊可謂菁英盡出。但有時候人多也不一定有辦法,當他們摸清楚船上的情形,全都陷入了苦惱……靠人多勢眾強攻吧,對方肯定會在他們攻上去之前,先把大人喀嚓嘍。
那就只能趁夜色偷偷摸上去了,可那艘船上的黑衣人同樣精銳無比,將一艘三層大船守護的鐵桶一般,他們根本沒可能神不知鬼不覺摸到頂層船艙,救出被囚禁在那裡的大人。
不過跟了幾天也不是全無收穫,他們發現船上有人下來,騎馬往北疾馳,急忙派昔日神偷門門主時萬跟蹤上去,在其夜裡休息時神不知鬼不覺偷出那人身上的信件,看完後又悄悄放回去,自始至終那信使都沒察覺。
看到信上的內容,竟是邀請皇帝陛下到通州看好戲,周滿和莫問登時滿眼驚恐,兩人一下就想到,會是什麼好戲了!
「實在不行,只能提前救人了!」莫問咬牙道:「我們全力發動,應該有五成把握救下大人。」
「不行,必須十成十保證大人的安全!」周滿卻不同意道。
「那你有什麼辦法?」楊榮對周滿很了解,這傢伙不是有把握了,是不會冒著得罪人的風險開口的。
「依在下愚見,在通州營救最安全!」周滿緩緩道。
「到時候通州城肯定天羅地網,按理說,船上的黑衣人應該只留下少量人操船,大部分人都會撤走,那時候救人自然把握更大。」莫問皺眉道:「但你想過沒有,那些黑衣人都是瘋子,瘋子不能以常理推測,萬一他們在進入通州之後還不下船,怎麼辦?大白天強行營救?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