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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爹,爹……」唐封還想勸,唐長老卻已經大步出去,唐大公子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頭。
唐長老剛剛走到門口,就見兩個人提著幾個罐子似的東西,從遠處聯袂而來。
唐長老拿過燈籠,借著光眯眼一看,見是王賢和劉信,一顆懸著的心登時放了下來,剛要開口說話,卻又愣住了,因為他看到劉信手裡提著哪裡的是什麼罐子,分明是四顆血淋淋的人頭!
「你們搞什麼名堂?!」唐長老質問道。
「法王!俺老劉先斬後奏,殺了這幾個妖人!」劉信走到唐長老面前,將四顆人頭往地上一扔,雙膝跪下道:「任憑法王處置!」
王賢也跪下道:「法王,這都是學生的主意,劉將軍只是脅從而已。」
唐長老卻根本聽不見兩人說話,他的兩隻眼直勾勾盯著那四顆人頭,腦袋嗡嗡的轟鳴!
借著燈籠的光,唐長老已經看清楚那四顆人頭的主人——董彥皋、郝允中、白拜兒……還有一顆,居然是漢王世子朱瞻坦的!
「你,你們……」唐長老指著王賢和劉信,嘴唇不由自主哆嗦著,險些昏厥過去。「你們好大的膽子!」
「法王容稟!」王賢沉聲說道:「當斷不斷,反受其亂!董彥皋幾個素來心懷異志,在軍中另立山頭,這次更是勾結朱瞻坦,意圖謀害法王,篡取我大宋權柄!」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,雙手呈給唐長老道:「這是從那朱瞻坦身上搜到的,學生有沒有說假話,法王一看便知!」
「……」唐長老神情複雜地看看王賢,接過信來就著燈籠看起來,只見這是一封漢王寫給朱瞻坦的密信,上頭言明,朝廷委任漢王為總督剿匪大臣的旨意,因為太子的阻攔,可能要延期一個月才能下來。為了配合朝廷方面的動作,這一個月里,漢王軍必須按兵不動,所以要立即將攻打廣饒壽光的軍隊撤回,但是臨淄乃戰略要地,必須要守好。並命朱瞻坦立即出使青州,謊稱簽訂永久和約,拖延一個月時間,而且明白無誤告訴朱瞻坦,跟唐天德許諾什麼都可以,只要拖上一個月!一個月後,所有的承諾自然會跟著唐天德一起下地獄!
而且還囑咐朱瞻坦,董彥皋、白拜兒、郝允中素來有投靠之心,這次要好生接納,不妨許以厚賞,將來裡應外合,大破青州,不亦樂乎!
看著那封信,唐天德神情數變,先是震驚,後是羞愧,再是後怕,最後是暴怒!
「朱高煦!我跟你勢不兩立!」看完之後,唐長老終於忍不住,飛起一腳將朱瞻坦的腦袋踢到天井裡!還不解恨,又一腳踢飛了董彥皋的腦袋,再一腳踢郝允中的首級時,卻突然腳下一軟,按腰變色立在那裡。
「爹,您怎麼了?」唐封見老爹半天沒動作,小聲問道。
「腰扭了……」唐長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。他畢竟老胳膊老腿,盛怒之下,動作大點兒,扭到腰也是正常。這下唐長老沒法再踢球了,但他一點兒也不打算放過他們,嘶聲咆哮道:「把他們的屍首拖出去餵狗!」
「是,爹,不過,他們的屍首在哪兒呢?」唐封犯了愁,這裡只有腦袋,沒有身體啊。
「呃。」劉信小聲道:「朱瞻坦的身子在上房裡,另外三個在後門甬道。」
「哎,早說嘛。」唐封一溜煙跑出去,準備親自把四人的屍首餵狗。
「你們起來吧。」唐長老神情複雜地看一眼王賢和劉信,其實兩人這次的所作所為,實在是犯忌諱。可這一文一武是他的左膀右臂,值此危急關頭,唐長老也只能依賴他們。想清楚原委,唐天德無可奈何嘆口氣道:「這麼大的事情,為何不先跟老夫商量?」
「法王,學生兩次跟您商量,您都舉棋不定。」王賢沉聲道:「酒席上,又看到董彥皋他們肆無忌憚奉承朱瞻坦,不把法王放在眼裡,法王明知他們有異心,卻依然顧忌漢王!」王賢說著痛心疾首道:「法王,漢王的刀子已經亮出來,您卻還心存幻想!學生只能斗膽斬殺朱瞻坦,幫法王下定決心了!」
「哎,我知道先生是為我好……」唐長老嘆口氣,低聲道:「先生快起來吧,下不為例就是。」
「不能下不為例,這次學生擅作主張,做出此等事情,必須要嚴懲不貸,否則此例一開,將來還不知旁人會做出什麼事來!」王賢卻堅持起來。
「話雖如此,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,非先生不能抗衡漢王,權且記下吧。如何?」王賢有這個態度,唐長老感覺舒服多了。
「事有從權,學生遵命!」王賢說完,竟對著唐長老指天發誓道:「我黑翦向無生老母發誓,法王蕩平漢王之日,就是學生解甲歸田、永不再見法王之時!如違此誓,叫黑翦魂飛魄散,永不入輪迴!」
「哎呀,先生萬萬不可如此!」唐長老一聽嚇壞了,心裡頭對王賢的那點兒不滿,這下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,趕忙勸解道:「先生快快收回誓言,本王離不開你,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啊!」
「黑某已經發誓,覆水難收。」王賢卻搖搖頭,慘笑問道:「難道法王希望看到學生魂飛魄散,不入輪迴?」
「先生……」唐長老被王賢感動得熱淚盈眶,不禁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不已,緊緊握著王賢的手,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「學生這樣做。」王賢卻淡淡道:「只為法王能相信黑某是全心為了法王,沒有一絲私心!」說著苦笑道:「若沒有這份全然信賴,咱們是絕對打不過漢王的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