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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哼!你少瞎掰。」王興業啐道:「你爹早就跟人說了,你家那個女子,是他的世交之女,也是他為你選的媳婦!」
「那是我父親的意思,不是我的意思!」于謙急道:「侄兒若真不堅決,怎會一年過去了,還沒和她定親呢?」
「別跟我說些沒用的,」王興業冷笑道:「誰不知道你們書香門第、官宦世家規矩多多,什麼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什麼時候輪到你小子自作主張了!」
「伯父有所不知,我和父親有約定,」于謙漲紅臉道:「只要我明年能金榜題名,他就同意我婚事自主!」
「哦?」王興業面色一緩道:「真的?」
「小侄若不是有這份底氣,豈敢來見您老?」于謙苦笑道。
「哼……」王興業這才哼一聲,飯也不吃便拂袖而去。
林榮興也早就離開了,堂屋裡只剩下王賢和于謙兩個,相視苦笑後,前者問道:「你跟我說實話,你真跟你爹撕破臉了?」
于謙搖頭道:「沒有。」
「那你爹怎能由著你胡來?」王賢奇怪道。在他印象中,那勞什子董家妹妹,已經在于謙家一年多了,什麼都不給人家定下來,沒名沒分,實在說不過去。
「其實是我家家訓如此!」于謙說實話道:「男丁學業有成方可婚娶,否則只能等到二十八歲以後。」
「怎麼算學業有成?」王賢可不是能糊弄的,追問道。
「中舉人……」于謙輕聲道。
王賢心說『果然』,秀才雖說已經算士紳,但真正的士大夫,要從舉人算起。從來有窮秀才、酸秀才之說,卻沒有窮酸的舉人,因為一旦成為舉人,便正式成為統治階級,就算考不上進士,也可以通過大挑授官。就算不當官,在鄉里也享有數不清的特權,想不發達都難。只要想一想范進中舉後的暴發,就知道此言不虛。
而且舉人還有個獨一份的特權讓人眼紅,就是大挑授官後,只要不是州縣正堂,依然可以參加會試,爭取更進一步,簡直是又娶媳婦又過年,好事兒全占了。所以中了舉人,才能說是學業有成,不枉此生了……
但問題是,還有五天就鄉試了,然後不到一個月就放榜……
「所以要請二哥幫忙,」于謙一揖到底道:「我知道二哥和太孫殿下關係匪淺,能不能斗膽求二哥跟太孫殿下說聲,為我和銀鈴賜婚!太孫殿下也是君,我父親最是忠君愛國,一定會聽命的!」
王賢恍然,原來你來找我是為這事兒。又暗暗苦笑,這真是病急亂投醫,竟然求賜婚求到情敵頭上去了!
見他沉吟不語,于謙忙道:「小弟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,但為了銀鈴和小弟的終身幸福,求二哥幫幫忙吧!我一定會一輩子都對銀鈴好的!」
「我不是不想幫忙……」
「那是……」
「實在幫不上忙。」王賢兩手一攤,無奈道。
「……」于謙可憐兮兮地巴望著他道:「對太孫殿下來說,不過是舉手之勞吧,二哥你就幫我說說吧。」
「唉……」在民族英雄鍥而不捨的精神下,王賢只好實話實說道:「兄弟我跟你說實話吧,太孫殿下也喜歡……銀鈴。」
「呵呵,二哥說笑了。」于謙不信道:「太孫殿下怎麼會見過銀鈴呢,更別說喜歡了。」
「銀鈴去年在京城住了一段時間,你忘了?太孫殿下見到她有什麼稀奇?」王賢心說聰明絕頂的人物,怎麼到了這種事上,也跟普通人一樣糊塗呢?「至於第二個問題,你問問自己為啥會喜歡銀鈴不就知道了?」
「我們是日久生情!」于謙不服道。
「瞎說,是誰才見她第二面,就邁不動步子了?」王賢哂笑道。
「哎……」于謙嘆息一聲,無比艱難道:「這麼說,二哥說的是真的?」
「比真金還真。」王賢點點頭。
「……」于謙說不出話了,面色灰敗地呆立半晌。看來他還沒做好跟太孫殿下搶女人的心理準備。
王賢叫他一聲,于謙沒有絲毫反應,他不禁搖頭嘆氣,問世間情為何物,直教人半身不遂。便不再理這小子,自顧自吃起午飯來。
他正在自斟自飲,突然聽到沉重的腳步聲,抬頭一看,就見于謙已經站在眼前,一把拿起酒壺,咕嘟嘟仰脖灌下去。
「你慢點喝,這酒貴著呢!」見他將太子賜的宮廷御釀如同牛飲,可把王賢心疼壞了。
但已是晚了,于謙把整瓶酒喝得乾乾淨淨,面紅耳赤地瞪著他道:「哥,你說實話!是不是想靠銀鈴攀龍附鳳!」
「老子用得著麼?」王賢翻白眼道:「我可不想讓妹妹進宮!」
「那哥就是支持我了?」于謙咧嘴笑道。
「少自作多情。」王賢繼續翻白眼道:「我寧願妹妹嫁個普通人,平平安安一輩子。」
「呵呵,我就說麼,哥心裡還是向著我的……」于謙不會預見到,自己未來將成為民族英雄。無論從認知還是實際情況看,此刻他都是如假包換的普通人,自然把王賢的話當成了鼓勵。「有哥這句話,我就更有底了!」
「有什麼底?」
「我要打敗太孫殿下,捍衛自己的女人!」于謙沉聲道。
「滾,我妹妹啥時候成你的女人了。」王賢一腳把他踢了出去,自己卻失聲笑起來,未來于少保果然不是凡品啊!怪不得三十年後,敢拿炮轟皇帝,原來從年輕時,就膽肥膽肥的,敢跟太孫搶女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