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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划算。」吳大夫笑道:「你這麼年輕,少說能熬過三朝,當然應該著眼將來了。」
「所以你不用擔心。」王賢點頭道:「這次找大叔合作,純是因為你的敵人,我的敵人,恰巧是一伙人,而我們又單獨沒法戰勝他們而已。」
「那,你要我們做什麼?」吳大夫試探問道。
「我要你們投靠紀綱。」王賢淡淡道。
「什麼?」吳大夫登時紅臉轉青道:「你可知道,劫走皇上的……就是紀綱!」
「我猜到了。」王賢頷首道:「所以,我才讓你們投靠他。」
「我們雖然已是孤魂野鬼,也不能委身亂臣賊子!」吳大夫斷然搖頭道:「血海深仇,不共戴天,我們與他勢不兩立!」
「如果是為了救建文君呢?」見吳大夫
王賢卻悠悠道一句。
「這個麼……」吳大夫登時沒了脾氣,道:「那自然是什麼都可以做的。」
「這不就結了。」王賢給吳大夫分析道:「對方得了建文,勢必要藏在最安全的地方,不會走漏一絲風聲。所以除非他們發動,否則我們也不知道建文到底在哪裡。甚至都不能確定,他到底在不在對方的手裡。只有你們主動的投靠他,才有可能見到正主。」
「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?」吳大夫皺眉道。
第0712章
「一點也不。」對於吳大夫的質疑,王賢果斷搖頭道:「建文君的價值在於其正統地位。漢王不需要這個,如果建文落在他手裡,肯定立即扭送北京,討皇上歡心了。只有那些有野心,又沒有身份的人,才會把建文視若珍寶,因為他可以補上他們最致命的短板。所以我才會認為人應該在紀綱手中,而紀綱遲遲沒把人交給皇上,就說明他有自己的野心。但想要鎮住朝局,光憑一個建文還是有些不夠,若你們這些前朝舊臣也肯歸附於他,你說他歡不歡迎?」
「自然是求之不得了。」吳大夫不知不覺,已經進入了王賢的思路。
「所以你們達成協議的可能性很大。」王賢沉聲道:「只要你們取得紀綱的信任,就能見到建文了,只要確定了他的方位,其餘事情都交給我。」
「然後把我們一網打盡麼?」雖然王賢強調再三,吳大夫還是忍不住語帶譏諷道。
「我對建文不感興趣,對你們更不感興趣……」王賢的目光在燭下晦明晦暗,有些陰森森的感覺,語氣卻不容置疑道:「我要的只是一個罪名。當然,為了坐實紀綱的罪名,你們得讓我逮住幾個人才行。至於其餘人,則可以護送著建文君離去,到時候我會圍三缺一,給你們留出逃走的空間,至於如何逃離京城,我想沒有人比你們更專業了,畢竟一回生二回熟。」
「說來說去,還是要抓我們?」吳大夫緊鎖的眉頭,卻愈加緊鎖道。
「是大叔剛說過,為了救建文,你們做怎樣的犧牲都可以。」王賢幽幽道。其實吳大夫的原話不是這樣,雖然意思是一致的,但讓王賢一改造,就顯得吳大夫把大話說在前頭了。
吳大夫登時語塞。他終於明白王賢的企圖,他是要用他們這些建文餘孽,給紀綱坐實謀反的罪名。這樣根本用不著捉到建文帝,就能置紀綱於死地。
好陰險的算計,好無情的陰謀家!
吳大夫感覺王賢是這樣的陌生,不過旋即釋然,這才是北鎮撫司鎮撫使該有的樣子。
茅屋中再次安靜下來,吳大夫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,吳為在一旁一杯接一杯地斟著酒,直到吳大夫端起酒盅,卻發現是空的。
「沒了。」吳為小聲道。
「再打去!」吳大夫一瞪眼,吳為趕忙一溜煙跑出去。
待吳為出去,吳大夫緩緩問王賢道:「你有把握斗得過紀綱?」
「當然。」王賢很肯定道:「只是差一個罪名。」
吳大夫又陷入沉默,半晌才霍然起身。
「大叔去哪?」王賢連忙問。
「上茅房。」吳大夫沒好氣道:「怎麼,想把我關起來,那就給我拿尿壺來?」
「您請便。」王賢嘴角掛起一抹苦笑。
「哼。」吳大夫板著臉出去,去茅房放過水,卻沒有急著進去,而是在屋外踱起了步。他雖然原先只是個太醫,但常茂對那些文官出身的傢伙一直很不屑,認為是這些人無能瞎搞,才害得建文丟了江山……沒有政權的依託,誰的拳頭硬就得聽誰的,所以常茂在建文舊黨中是有最大話語權的,而常茂恰恰和吳大夫交好,對他言聽計從,所以吳大夫的決定,差不多就是最終決定了,由不得他不慎重。
對王賢的主意,他本能上很反感,但王賢把一切算計都擺在明面上,讓你明知道這是個火坑,也不得不往裡頭跳。所以思來想去,吳大夫悲哀地發現,自己根本沒有別的選擇……
茅屋中,王賢悠然自得地吃著小菜,他根本不擔心吳大夫不答應。
過了好一陣子,吳大夫才步履沉重地回屋,雙目血紅地望著王賢,重複之前的問題:「再問你一次,你有信心戰勝紀綱?」
「我說過,有。只要你們肯幫忙。」王賢點頭道。
「我看未必,你的對手可不光一個紀綱,還有漢王。」吳大夫沉聲道:「他們兩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你朝紀綱開刀,漢王必然不會袖手旁觀!據我所知,漢王能控制的兵力,是你們的十倍有餘,在絕對的實力面前,一切算計都是徒勞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