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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佛母,您是不是搞錯了……」劉信小聲插話道:「俺們哪兒敢戲弄您?」
「還說沒有!」佛母切齒道:「剛跟我打賭,說要一日之內攻陷臨淄城,回頭就全軍一起睡大覺!如此還不算戲弄本座?!」
「哎呀,您冤枉俺們了。」劉信抓耳撓腮道:「俺們睡覺是為了養足精神,好打個漂亮仗!」
「什麼?!」隔著面紗也能看到,佛母神情明顯一滯。
「將軍所言不錯,睡覺也是我們作戰計劃的一部分。」王賢笑著點點頭:「這不才中午嗎,您就安心回去等著,保准明日一早,讓您站在城頭看日出。」
「……」一陣風吹入帳內,佛母凌亂了。
從中軍帳中出來,佛母和白衣侍女依然有些暈頭轉向。
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鼾聲,白衣侍女弱弱道:「我就不信,他們能一下午就攻下臨淄城來!」
「……」佛母明顯也是不信的,好一會兒才定下神道:「別說了,回去等著吧。」
「是!」白衣侍女攥緊粉拳道:「等到天黑,看他們怎麼說!」
於是,佛母回去營帳,本想再次調息,卻總是心煩意亂,無法入定。白衣侍女也是一趟趟出去打探,結果直到日頭西斜又落山,每次的結果都一樣——還在睡覺!
「佛母,天黑了……」白衣侍女被刺激得渾身顫抖,聲音都變了調道:「他們竟然睡了整整一天……」
「……」佛母也明顯很不淡定,放在膝蓋上的雙手,攥得緊緊地。
「去找姓黑的,看他還怎麼說!」白衣侍女跳腳道。
「要去你自己去。」佛母吐出一口濁氣,悶聲道:「他肯定說,這不還沒天亮嗎……」
「啊?!」白衣侍女險些一頭栽在地上。
第1024章 夜攻
佛母雖然打定主意,天亮之前絕不再去找王賢,可她在營帳中一直心煩氣躁,無法入定,感覺這天晚上實在漫長,幾次忍不住查看更漏,都只過去不到一個時辰而已……
眼看到了三更天,佛母終於想開了,自嘲地笑笑,暗道:『那廝明明就是打誑語,我偏信了真,看來還真是太實誠。』盤算好明天一早,如何發落王賢,她便盤膝坐好,準備入定。
剛剛要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,佛母似乎聽到帳外有人馬嘈雜聲傳來,她以為是自己思慮過重,有些幻聽,但外頭的聲音越來越清晰,佛母終於忍不住低聲道:「外頭在幹什麼?」
小侍女早就困得低下頭,聞言使勁睜開眼,嘟囔道:「管他呢,總不能三更半夜去攻城吧。」
小侍女說完,卻見佛母站了起來,走到帳門口,掀開厚厚的布簾,然後便愣在那裡……
「佛母。」小侍女趕忙站起來,走到佛母身邊,往外一看,不由也愣住了——只見軍營里,數萬名官兵在無聲的開拔。這些白日裡呼呼大睡的傢伙,此刻一個個雙目閃亮、精神抖擻,全副武裝,整齊列隊!
沒有火把,沒有號令,只有纏在胳膊上的醒目白布,提醒士兵隊列的位置。
看著這條沉默的巨龍開出軍營,小侍女忍不住嘀咕道:「他們不會是要連夜開溜吧……」她自己也覺著說法可笑,聲音漸漸微不可聞。
佛母沒有理會小侍女,一直定定看著軍隊離開軍營,才回頭看一眼營帳中的更漏,微弱的燭光下,刻度指向三更天。
三更天,臨淄城一片安靜,只有城頭無數火把的噼啪聲,火光將城上照得一片通明,值夜的士卒們縮成一團,躲在避風的角落烤火取暖。他們小聲地說著閒話,不時發出壓抑的浪笑聲……
王斌軍紀森嚴,不許士兵在城頭喧譁,不許士兵值夜時睡覺,其實他還命令士兵要一直保持巡邏,但在這西風凜冽的深秋夜裡,衣衫單薄的士卒們能勉強在一更天、二更天巡邏一下,就已經很不錯了。這會兒所有人都又冷又困又乏,全都縮到一起取暖,軍官也睜一眼閉一眼,甚至乾脆和他們一起烤火。
「將軍還真是謹慎。」一名把總小聲嘟囔道:「要我說,就憑白蓮教那些貨,把臨淄城敞開了讓他們攻都沒用。」
「就是,白蓮教什麼東西,一群泥腿子。」這話引起眾人的共鳴,紛紛附和道:「咱們可是大明朝最精銳的漢王軍!」
「沒錯,要我說,就該敞開城門殺出去,把他們馬踏聯營,然後一路殺到青州去,殺了唐天德和那勞什子佛母給世子報仇!」
「哎,佛母不能殺,聽說她是個絕色大美人……」那把總淫蕩地怪笑一聲,眾人也浪笑起來。「不錯不錯,還是給咱們兄弟好好享受享受吧!」
「咳咳。小心沒大錯,臨淄城是咱們漢王軍的門戶,絕對不能有失。」官職最高的百戶果然覺悟也是最高:「少發點牢騷吧,讓將軍聽到了,少不了又是一頓板子……」
「得,閒扯也不讓,我喝……水總成了吧。」那把總從懷裡摸出個水袋,小口小口地抿起來。
「什麼味兒?!」一個坐在下風口的士卒,突然抽抽鼻子,神情變得十分精彩道:「好像是……」
「酒!」百戶也察覺出貓膩,一把奪過把總的水袋,送到嘴邊猛嘗了一口,登時作色低喝道:「你不想活了!」戰時軍中不許飲酒,更別說在城頭巡邏,這放到哪支軍隊都是死罪。
「嘿嘿……」把總卻滿不在乎地笑道:「去去寒嘛,都是自家兄弟,那麼認真幹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