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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仲德,這個案子你準備如何定罪?」太子自然要先問王賢的意見。
「此案我不好開口,只能全憑殿下的意思了。」王賢苦笑一聲。
「也是,你現在也是北鎮撫司的官員,有些話確實不方便說……」太子體諒地點點頭道:「那就交給孤吧……」又略一沉吟道:「張狗子、李狗兒這些微末小官,倚仗錦衣衛的權勢,居然敢誣陷嫁禍、栽贓滅口,不殺不足以平民憤!便將其抄家處斬!張狗子妻尤氏明知,助紂為虐,當判徒刑。李春雖然已經被處死,但依然要抄家。」頓一下,太子面露為難之色道:「只是處置紀綱的話……定他欺君之罪可是要判死刑的,這不是孤能做主的。」
「是,這個罪名應該請示皇上,看皇上的意思。」王賢輕聲道。
「仲德此言有理。」太子聞言綻開笑容道:「仲德果然厲害,我想了一宿該怎麼辦,你卻一句話就解決了。」
「臣也是想了好久,」王賢忙謙虛道:「竟跟殿下不謀而合了。」
「不過也不能饒了紀綱,先治他個御下不嚴之罪吧。」太子想一想,又道:「記過,降一級,罰封半年。其他罪名稍候另作處罰。」
「是。」王賢點點頭,目前也只能這樣了。又輕聲問道:「那一應被冤枉的官員和犯人呢?」
「被冤枉的官員撤銷處分,官復原職。齊大柱平反,將張狗子家產盡付賠償其妹,以為其衣食嫁資。」太子道:「其餘被牽扯鄰里也一概免罪,由應天府表彰其仗義執言,將所抄李春家產平分他們作為賠償。至於李春的家產,就平分賠給張鐵匠的遺孀和嚴清吧。」說著嘆口氣道:「嚴郎中是個清正的能吏,孤早就知道他,本來他肯定能當上刑部尚書的,現在卻身殘而仕途盡廢,多少錢也不足以補償……」
「是,他現在暫時在鎮撫司幫我做事。」王賢點頭道:「實在是委屈他了。」
「他在幫你?那是極好的!」太子卻驚喜道:「一定要留住他,人才難求吶!」
「很難,微臣以用對付紀綱的理由把他留下的,等到紀綱倒了,他八成也就留不住了……」王賢搖頭道。
「事在人為麼!」太子勉勵他道:「而且暫時還看不到紀綱倒台的跡象,時間還多得是。」
「是。」王賢雖然口上應著,心裡卻有不同看法,在他看來,經過自己這沉重一擊,紀綱差不多已經聖眷盡失,倒台也就是一兩年的事兒了。
所謂談公務本就是個幌子,至於如何處置,更是心照不宣,所以三言兩語便交代過去,真正要說的,還是太子真正關心的事兒……
「幾位師傅在詔獄可還安生?」沉默一刻,太子輕聲問王賢道。
「坐牢麼,怎麼可能安生。」王賢答道:「不過為臣已經盡最大能力改善條件了,他們現在不在地牢里,而是住在地上的牢房,通風和採光都能保證,還有專人打掃,這樣可以避免生病。至於伙食,雖然不能頓頓雞鴨魚肉,但比一般犯人吃的好多了,至少能吃飽。」他詳細地向太子介紹那些關在詔獄的太子黨的整體情況,「師傅們身體情況總體還不錯,不過有幾個積鬱成疾的正在醫治……」
太子聽得黯然神傷道:「師傅們已經坐牢大半年了,還不知何時能出來,心裡自然憋出病來。若非仲德你去了,怕是已經有不少不在人世了……」
「殿下放心,臣定盡全力保護好眾師傅。」王賢忙下保證道,見太子還是鬱郁,他便勸慰道:「其實大部分人還是很平靜的,更有楊師傅那樣,整日讀書不輟的。我問他為什麼要廢寢忘食地讀書,殿下猜他怎麼答的?」
「猜不出。」太子搖搖頭道。
「他說從前太忙,總是沒有時間好好讀書,現在終於有空了,自然要好好過癮了。」王賢笑道。
「哈哈,這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法子啊!」太子果然心情好了不少,贊道:「孤這大半年來,也是用看書挨過來的。」
「微臣若是與經史子集為伴,感覺比坐牢還可怕。」王賢苦著臉笑道:「殿下和楊師傅真厲害!」
「那有什麼厲害?只是個愛好而已。」太子卻搖頭笑道:「論本事,我和楊師傅綁一起,也不是你的對手。」
「王爺過獎了。」王賢笑道:「別說王爺,以楊師傅的博學明理,微臣就不是對手。」
「你不要自謙,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。」太子終於笑出聲,深深望著王賢道:「仲德,又是多虧了你,替孤保護師傅們……」
「這是微臣的本分。」王賢卻不居功,輕聲道:「而且皇上當初讓我當這個官兒,就是有保護下獄的大臣的意思。」
「父皇還真是……」太子聞言無奈道:「聖恩難測呢……」
「是。」王賢點點頭道:「所以殿下大可放心,皇上其實是有分寸的。」
「只怕是他們跟我牽扯太深吧……」太子露出苦澀的笑容。
第0614章 給假
談完了正事兒,太子又留王賢用午膳,不過為了避嫌,午膳的時間提前半個時辰。王賢既然來都來了,也沒必要再擔心這個那個,便跟著太子先拜見了太子妃張氏,張娘娘與王賢一家已經很熟絡,對王賢自然十分親熱,熱情地招呼他入席。
午膳自然豐盛之極,而且是地地道道的家宴,不僅太子妃在座,朱瞻埈和幾個年紀稍長的小兄弟也從旁作陪。席間,太子妃不停讓人給王賢布菜,慈祥長輩的模樣溢於言表,自然也問起王賢的個人情況,王賢都一一作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