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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武功那麼差,地位那麼低,卻要和錦衣衛、建文黨那些可怕的勢力周旋,換了是我,可沒那個膽子,可這傢伙,卻不知道什麼是怕。」靈霄的神情如夢似幻,完全沉浸在了過往的歲月中:「這傢伙就是這樣,光讓別人替他擔心去了。我整天替他提心弔膽,想要時時刻刻保護他,他卻嫌我是小屁孩,吊靴鬼!真是氣死人!」
「後來,他讓我教他武功,我故意逗弄他,讓他拜師,誰知這個厚臉皮的傢伙,居然真的拜我為師,還大言不慚地四處宣揚!」回憶起往事,靈霄嘴角掛起甜甜的笑容,然後那笑容就漸漸消失了:「其實我也知道,他之所以要拜師,還弄得盡人皆知,是考慮到我漸漸長大了,不再是小孩子,在為了我的名聲著想。」
「可我根本不領情!他憑什麼要替我做主?」那閨中女兒的幽怨神情,頭一次浮現在靈霄那張似乎永遠明媚如春日般的小臉上。「最可恨的就是他那副,永遠都是我為你好的鬼樣子!」
雖然看不見她的神情,顧小憐卻能清楚的聽出她的心聲,不禁暗嘆,這種看上去永遠陽光燦爛、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孩兒,其實心裡藏著的柔軟幽情,一點也不少……
第1156章 玉有五德
濟南的冬夜靜謐無風,淡淡的浮雲遮不住寥落的星辰,仿佛整座城都進入夢鄉一般。
萬竹園內園,西廂房中燈光溫暖,檀香裊裊,兩個如夢似幻的麗人坐在桌旁,一個吐露心曲一個靜靜傾聽,美好得仿佛一幅畫卷。
「我知道他故意疏遠我,到哪裡也不帶著我,逮到機會就想勸我回武當山。」兩人中明麗生動的那一個,一手托著香腮,一邊幽怨地訴說道:「氣得我真的不想再理他,心想回武當山算了。」說著說著,淚珠便不爭氣地滴下來。
「哎……」顧小憐嘆息一聲,握緊了靈霄的手。
「可是,我就是那麼不爭氣,歸期一拖再拖,幾年都沒走出這個門去。」把憋在心裡好多年的話說出來,靈霄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,她用袖口擦擦眼淚,深吸口氣道:「然後就是山東之行,葫蘆口之役,那次死了太多人,我以為你也死了,我和他也一樣會死,在那個雷雨夜裡我才徹底認清楚,我已經習慣了在他的世界裡生活,我沒法承受失去他,所以我絕對不會離開他。」頓一頓,她十分認真道:「這是我選擇的生活,他反對也沒用!」
「嗯……」顧小憐聽完靈霄的自白,感同身受地點點頭,柔聲道:「試問嶺南應不好,卻道,此心安處是吾鄉。」
「嗯!」靈霄重重點頭。
卻冷不防聽顧小憐揶揄道:「我只問你到他身邊幾年了,你說這麼多幹什麼?」
「哎呀!」靈霄聞言大窘,捂著通紅的臉蛋,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,一下子蹦了起來!哪還有一絲一毫閨中幽怨的痕跡?羞急了,她又要去呵顧小憐的癢。
顧小憐這次卻早有準備,在靈霄的雙手臨身前,搶著說道:「十年了,你以為孫真人會什麼都不知道嗎?」
「呃……」靈霄雙手登時懸在空中,整個人愣住了。是啊,十年了,爺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?
「他有沒有派人來捉你回山?」顧小憐又問道。
「沒有。」靈霄搖頭。
「這不很明白了嗎?在他的眼裡,孫女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,比什麼規矩面子都重要。」顧小憐為靈霄分解道:「但也不能過分到,讓他老人家主動上門提親吧?」
「嗯……」靈霄登時有撥開迷霧見月明之感,巴望著顧小憐問道:「你的意思是,我應該讓那傢伙趕緊去山上一趟?」
「那當然,我估計,去得越遲,吃得苦頭也就越大。」顧小憐笑道:「你要是心疼他,就讓他趕緊出發吧。」
「我才不要呢!」多年心結一朝解開,靈霄的笑容愈加明媚起來,全身上下洋溢著歡快的氣息,嬌笑道:「得罪了我這麼多年,得讓他多吃點苦頭才行!」
第二天,王賢依然沒有見金幼孜。
第三天,王賢還是沒有見金幼孜。
等到第四天,金幼孜終於受不了了,直闖萬竹園。
王賢的衛士早就得到吩咐,只是象徵性地阻攔了一下,喊了幾聲:「大人有要事在身,你不能進去!」便鬆開口子,放金幼孜進去了。
當滿心怒火的金學士終於見到王賢時,才發現他正和兒子一起,用羊奶餵養幾隻剛出生的小狗。
「這就是公爺所謂的大事?!」金學士出離憤怒,指著王賢懷裡的狗崽子咆哮起來,嚇壞了小王佑和剛出生的小狗狗。
「小聲點。」王賢皺皺眉頭,冷冷掃一眼金幼孜,金學士登時感覺通體生寒,滿心的火氣便消失在九霄雲外。
王賢將小狗交給侍女,讓她帶著王佑先去別處,這才懶洋洋站起身來,拿白巾擦擦手,看都不看金幼孜道:「金學士來山東,是要興師問罪嗎?」
「這……」金幼孜使勁吐出口濁氣,悶聲道:「不是,下官是奉皇命,前來慰問學士的,這不快過年了,皇上命下官帶了一些賞賜,給公爺和您的家人。」
「有勞皇上掛念。」王賢淡淡道:「某家也準備了一些土產要進獻給皇上,學士到時候幫我帶京城去吧。」
「這,好說……」金幼孜雖然被晾了幾天,還是對王賢的冷淡猝不及防。說嚴重點,姓王的這是目無君上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