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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暈菜的何常之外,其餘三人都使勁點頭。
「你們想讓誰死?」胡不留又問道。
三人毫不猶豫地看向暈厥中的那個……
「可以。」胡不留陰聲道:「但你們如何保證,不會回頭就反咬一口呢?」
三人這個無奈啊,你給我們堵著嘴,讓我們如何回答這麼複雜的問題?
但胡不留只是隨便一問,根本不用他們思考,便接著道:「我有幾句話,你們寫一下,肯照著寫的,就不用死。不肯照著寫,就跟姓何的黃泉路上做個伴吧!」
三人心說寫啥東西這麼管用?難道是咒符?管他是什麼了,先活命要緊,便點頭不迭。
胡不留便先將楊員外的手放開,塞支筆在他手裡,又給他用鎮紙壓好紙,低聲道:「建文正統、民心所向……」
楊員外驚得握筆不住,跌落地上,姓胡的真是瘋了,竟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,自己要是寫了,那可是要抄九族的!
「這只是個防備而已,你不把老子往死路上逼,老子自然不會拿出來。何況也不硬逼你寫,殺一個和殺一雙,對我來說,沒有任何區別。」胡不留冷冷道:「寫不寫?!」
三人沒咒念,只好依言寫下「……逆賊朱棣,篡位竊國,殘暴不仁,趕盡殺絕!下民易虐,上天難欺,不是不報,時候未到!時候一到,燕賊必死!」然後落款籤押。
將幾張要人命的紙吹乾墨、收入懷中,胡不留拉下臉道:「我放過你們,但老天爺放不放還未可知,生死有命,諸位求佛祖保佑吧……」
是夜,月黑風高,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。
富陽縣臨近臨安縣的青草塢一帶。
幾名身穿布衣,頭戴氈帽、背著褡褳、提著哨棒的男子,正快步走在離開富陽的小道上。
進到一處低矮的山溝中,走在前頭的人突然被絆倒,後面的慌張去扶,一張大網從天而降,將他們罩在其下。
十幾名黑衣人現出身形,見網裡人胡亂掙扎,好幾個的帽子脫落,露出鋥亮的光頭。
黑衣人大喜,正要細細盤問,突然聽放風的低聲示警,三長兩短的鳥叫,意思是有大批官差接近。
儘管黑衣人不怕官差,但讓欽差知道他們私自行動,還是會給千戶大人惹麻煩的。於是扛起幾個和尚撤往河邊……
於是黑衣人在前面快跑,官差在後面猛追,雙方一邊跑心裡一邊嘀咕,這一幕好熟悉啊。
就這樣一個逃一個追,到了河邊,黑衣人將幾個和尚,像丟麻袋一樣,往河裡扔去,緊接著也跳上船……還是前日那艘無篷船!
一切如前日重現,無篷船沒駛出多遠,蘆葦盪中便衝出數艘快船,朝無篷船包抄過來。
無篷船上,黑衣人首領暗暗搖頭,真不知該說富陽官府是執著,還是愚蠢了,上次鎩羽而歸,這次竟不長記性,捲土重來。
黑衣人首領便從懷中,摸出一枚皇宮巧匠特製的煙花點燃……
絢爛的紅色焰火再次炸開在夜空,這次官差學聰明了,馬上悉數趴在甲板上。
果然,一枚炮彈如期而至,砸起丈許高的水柱,將一艘快船上的兵丁,澆成了落湯雞。
黑衣人的無篷船則趁機向那艘水師戰艦駛去。
而富陽縣的快船,在王典史的督促下,再次鼓起勇氣,朝水師戰艦衝去。
戰艦最上層,十幾名黑衣人拱衛著那位面孔焦黑,目光陰冷的九爺,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怒氣,富陽官差一而再地不知死活,也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!
「九爺!開炮吧!」那名總旗怒道:「不給這些地頭蛇點顏色看,他們就不知道,不是猛龍不過江!」
「嗯。」九爺點點頭,冷漠道:「開炮。」錦衣衛的尊嚴不可褻瀆,挑釁者必須付出代價。
大炮轟鳴,炮彈呼嘯落在一艘快船邊上,險些將其掀翻。
快船上的官差嚇破了膽,紛紛掉轉船頭,順流逃跑。
錦衣衛長刀出鞘,必要飲血而歸,戰艦全力開動,一邊追擊一邊放炮。
戰艦船頭安設的兩門洪武大炮輪番開火,激起朵朵水柱沖天,快船單薄細小,速度又快,雖然不易直接命中,卻被浪頭掀得團團打轉,船上的弓手全都趴在艙底,驚駭欲絕。看得戰艦上的錦衣衛狂笑不止。
雙方一追一逃,速度極快,轉眼便駛到入富春江的河岔口,此處河面僅寬數丈,水流湍急,還有一艘遊船好死不死迎面駛來……
眼看雙方要迎面撞上,官府的快船終究輕便易操,如游魚般有驚無險的繞過遊船。
但那艘錦衣衛的戰艦過於笨重,本身就操縱不便,又進入狹窄湍急的河道,更是難以騰挪,只能被急流裹挾著,眼睜睜看著自己,朝那遊船直挺挺地撞去!
眼看碰撞無可避免,戰艦上的錦衣衛都驚呆了,趕緊各自抱住欄杆,只覺腳下猛地一震,同時砰地一聲,就像被人重重推了一把,險些抱不住欄杆。
那戰艦和遊船,毫無懸念地碰撞在一起。儘管明朝戰船是方頭的,而且也沒裝撞角,但以大明高超的軍工造船技術,打造出的海戰戰艦,結實程度是民間遊船望塵莫及的。何況戰艦的重量是遊船的十倍……
碰撞的結果也毫無懸念,戰艦隻是受了點皮外傷,那遊船卻破損嚴重,快速進水,眼看著往河底沉下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