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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嗯。」玉麝使勁點點頭,反手抹去淚痕,提著王賢的行囊,跟在他後頭走出了正屋。
來到廳堂中,便見顧小憐早等在那裡,絕色佳人吃力地提著個食盒上前,輕聲道:「奴家給大人做了些不怕壞的點心,能放一兩個月,路上慢慢吃。」
王賢看著俏佳人眼裡的血絲,不禁心疼道:「一宿沒睡麼?」
「沒啥,回頭補個覺就是了,倒是大人這一去漠北,艱辛危險,可千萬要保重自己。」顧小憐說著眼圈也發起紅來。
「我知道。」王賢說著伸出手,為她擦擦淚道:「你也多多保重。」顧小憐卻突然伸出玉臂,不顧一切地摟住他的脖頸,在他的嘴唇上留下深深地一吻,媚眼如絲、銷魂刻骨道:「不要再不放心我,我就是死也不會對不起你的……」
「嗯。」王賢重重點頭,提著重重的食盒,離開了廳堂。
來到天井裡,又看到靈霄在氣哼哼地一腳腳踢著練武用的木樁子,她為了趕上出征,早早就從武當山回來,誰知臨出發前,王賢卻要她留在京城,因為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她……小丫頭這個憤怒啊,從那會兒到現在,一直在跟他冷戰著。
王賢想悄悄溜走,誰知小丫頭卻腦後有眼,冷冷道:「站住。」
「啊,師傅,起這麼早?」王賢一臉驚訝地站住腳,滿臉堆著笑道:「以為你還要睡,就沒打招呼。」
「哼哼,騙誰?你就是想躲著我!」靈霄氣呼呼地轉過身,冷眼看著他道:「你改主意了沒有?」
「暫時……沒有。」王賢小意道。
「哼!」靈霄板著小臉道:「為師命令你,帶我一起出征!」
「上戰場有什麼好的?」王賢嘆口氣道:「風餐露宿、抱冰臥雪、幾個月不能洗澡……那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。花木蘭那是沒辦法,你非要湊什麼熱鬧?」
「人家不是擔心你麼!」靈霄氣得想拿腳踢他,帶著哭腔道:「你要是功夫像我哥一樣高,誰管你啊!」
「傻丫頭,」王賢聞言心頭一熱,柔聲道:「戰場廝殺,靠的是軍隊這個團體,個人武藝的強弱,沒有太大用處。再說,你哥不是跟我一起去麼?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?」
「我,我……」靈霄一下下揪著他的衣襟道:「我不跟著,就不是不放心。」
「好了,聽話。你留在京城,是有更重要任務的,我這一家的安全,可都靠著你了。」王賢溫聲道:「替我保護好你林姐姐,好麼?」
「嗯。」靈霄這才不情不願地點點頭,把個包袱遞給他道:「這是繡兒姐姐給你的,她在屋裡頭都哭成淚人了。」
「唉……」王賢看看小白菜的房間,最難消受美人恩,這一家大小美人的恩情,叫他如何消受得了?
坐上回軍營的馬車,王賢打開顧小憐準備的食盒一看,只見裡頭緊緊密密地摞著滿滿的一大盒點心,怪不得那麼沉。每塊點心都細心地用油紙包著,這樣可以防止串味,保存時間也更長……難怪她說能吃一兩個月呢。
王賢輕輕蓋上盒蓋,暗嘆口氣,這要在幾百年後,顧小憐這樣的絕色美女,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。但在這個年代,自己如此冷淡待她,她卻能誠心實意地對自己,還真讓人替她不值。不過值不值,不是他說了算,是個這個時代,是顧小憐本人,才有資格評判的。
又解開鄭繡兒的包袱,王賢見是幾身貼身的絲質內衣,還有棉織的襪子……話說到了明朝這時候,人們的內衣褲和後世的樣式,看上去已經差別不大,但穿起來的感覺就差大了。一個是男子的內衣褲肥大不貼身,一個是普遍不穿內褲,還有一個是襪子像個布袋子,怎麼穿都難受。王賢在外衣上不敢標新立異,但在誰也看不到的內衣上,他卻想讓自己更舒服一點,在杭州時便按自己的想法,請裁縫師傅做了幾身絲綢的內衣褲,還找人紡了幾雙棉線襪子,穿著舒服多了。
不過這半年來訓練太苦,他雖然不用身先士卒,還是把所有的襪子內褲都磨破,也沒工夫再找人做,只能顧不上舒不舒服,換回普通的樣式了。現在包袱里整齊疊放的,卻是樣式、大小,與他設計的完全相同的那種褲襪,讓他好生吃驚……小白菜是從哪知道這樣式的?但吃驚之後,便是一陣喜從中來,這個守禮的小寡婦,竟然能放下害羞,為自己準備這些貼身的衣物,她的心意昭昭,就是瞎子也能看見了。
帶著一家子女人的牽掛,王賢回到了軍營,眾將俱已披掛整齊,就等他和太孫殿下了。又過了一會兒,朱瞻基從皇宮回來,講了今日的注意事項,便命大軍集結,開拔出營,到午門前受閱!
當懸在洪武門上的鐘鼓悠然而起時,出征的大軍已經密密麻麻在午門前列隊,浩浩蕩蕩、不見首尾!留守在京的太子、難得一見的少師姚廣孝,率領公卿大臣,六部官員三百餘人,也在午門前恭送皇帝出征。幾十萬京城百姓,前一日便接到大赦天下和大軍討伐蒙古的兩道恩詔……雖然他們不喜歡朱棣,但出征的大軍可是他們的子弟兵哇!早早都簇擁到天街上新設的綢帷外灑淚相送,臨街的家家戶戶也都設香案,擺著酒肉,算是壺漿簞食歡送王師……
待到午時,便聽皇城上三聲炮響,承天門、正陽門、午門同時呀呀開啟,暢音閣中笙、篁之聲大起,一隊隊舉著龍旗寶幡的大漢將軍,流水般從午門內列班而出,後面跟著錦衣衛、羽林衛、虎賁衛……兩萬皇帝親軍出完,方見此次伴駕出征的漢王殿下,在幾十名將領的簇擁下,騎著御馬出現在午門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