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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只金青麻頭,雖然不是蟲王,但也是萬里挑一的元帥了。」朱瞻基道。
「把它拿來,跟母老虎試試。」王賢道。
「萬一也跟紅沙紫玉似的,怎麼辦?」朱瞻基不捨得,元帥級別的蟋蟀,都得上千兩銀子,要是讓母老虎弄成窩囊廢,上千兩銀子可就打水漂了。
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你的金冊就值千把兩銀子?」王賢沉聲道。
「哦。」朱瞻基這才親自把金青麻頭取來,放入盆中。只見金青麻頭小叫兩聲唧唧,母老虎仍竄上就咬。朱瞻基見狀大喜道:「成了!」話音未落,卻見金青麻頭一個旋轉,與母老虎合了一滿鉗,接著一個霸王舉鼎,竟把母老虎舉了起來,然後摔在地上。
母老虎即俯首盆邊一動不動,殺氣全無。這時金青麻頭又唧,母老虎便乖乖上了它的背上……要不怎麼說,蟋蟀是蟲中君子呢,公蟋蟀從來都是請母的到背上來交尾,斷無霸王硬上弓,將其壓在身下的可能。
看著一場廝殺,轉眼成了無遮大會,朱瞻基張大了嘴巴:「怎麼可能?黃頭三尾怎麼不咬了?」
王賢卻已經明白了,嘆口氣道:「看來母老虎雖然凶了點,本質上也是個雌。只不過它仗著身強體壯,對公蟋蟀也挑三揀四,一般的蟋蟀自不量力,肯定要被教訓。但是碰到金青麻頭這樣萬里挑一的棒小伙,它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?」
「這樣……啊……」朱瞻基聽得目瞪口呆,咂咂嘴道:「那母老虎還能用麼?」
「金青麻頭再好,能比過金翅王?」王賢淡淡道。
「怎麼可能……」
「那不就結了。」王賢聳聳肩。
「唉……」好容易燃起的希望,一下又被澆滅,朱瞻基頹然坐下道:「實在不行,只有裝病了,裝上一個月的病,把金翅王耗死!」蟋蟀壽命不過百日,這倒也是個法子。「不過那樣,我以後就徹底沒臉見人了……」
「……」王賢不搭理他,在那自言自語道:「不是說公的不對母的下手麼?怎麼這個公的照摔不誤呢?」
「這個我能猜到原因,」朱瞻基笑道:「因為入不了他的法眼。金青麻頭怎麼也是個元帥,豈是這種五大三粗的母老虎能打發的?」
「有道理。」王賢點頭道:「看來得是大美女,才能讓公蛐蛐變成軟骨頭。」
「入金翅王法眼的,得是絕色美女。」朱瞻基苦笑道:「而且不能對金翅王動心。」頓一下,又補充道:「還得能打才行。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,想找到這樣一條蟲,怕是比找金翅王還難吧。」
王賢緩緩點頭,似乎在回憶什麼,朱瞻基不敢打擾他,便安靜地等在一邊,誰知一等就是半個時辰,就當他以為這傢伙是不是睡著了時,王賢突然站起身道:「走!」
「去哪?」
「出城!」
「這都快關城門了!」
「所以得抓緊!」王賢來不及解釋,讓人備馬道:「只有這最後的希望了!」
「好嘞!」聽說還有希望,朱瞻基登時來了精神,盞茶工夫,趕在城門落鎖之前,百餘騎出了金川門。
「現在有空說,咱們要去哪兒了吧?」對酷愛騎馬打獵的朱瞻基來說,城外宿營是家常便飯。
「古冢。」王賢道。
「什麼古冢?」
「就是年代久遠的老墳。」王賢道:「我記得有本古書上說,古冢年代久遠,凝至陰之精,現在又是霜降,秋日至寒之時,雄蟲根本無法生存其中,哪怕是雌蟲,也只有至陰至寒的異種,才能生存。」
「這種蟲可以克制金翅王?」
「我也說不好,」王賢搖頭道:「但天生一物,必有一物相剋,那金翅王至陽至燥,這種蟲至陰至寒,以陰克陽雖屬道家言,卻也是兵家大法。如果這種蟲也不中,那就真沒辦法了。」
「好。」朱瞻基也是死馬當活馬醫,想一想道:「那就去紫金山吧,山上被盜墓賊挖出了好些古墓。」
「就去那兒!」王賢點點頭,隊伍便往東面的紫金山去了,到達山腳下時,天已經完全黑了,朱瞻基留下幾個侍衛看馬,其餘人打著火把進了山。
夜裡的山林漆黑一片,不時傳來夜梟的鬼叫,讓人總覺著有雙鬼眼,在暗處盯著自己,雖然他們有百多個陽氣正盛的男兒,還是不禁毛骨悚然。
朱瞻基對紫金山瞭若指掌,黑燈瞎火的帶著王賢在山裡走了將近一個時辰,便站住腳,用火把照照四下道:「這一片,有十幾個盜墓賊開的洞。」
王賢點點頭道:「那就碰碰運氣吧。」
「怎麼抓?」朱瞻基卻犯了難。
「我知道。」非要跟來的朱瞻埈道:「聽蛐蛐叫!」
「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。」朱瞻基狠狠瞪他一眼道:「公的才會叫,母的叫個屁!」
「那就讓公的叫,把母的招過來。」朱瞻埈其實一點不笨。
「生存在古冢的母蟋蟀,都是天生的冰山美人,送到面前的美男子都不碰,別說在外頭勾引了。」王賢搖頭道:「只能一個個下去找了。」
「好,都下去,」朱瞻基一聲令下道:「捉到一隻賞銀十兩!」
重賞之下必有勇夫,聽說有十兩的賞格,侍衛們對鬼怪的恐懼一掃而光,馬上幾個人分一個洞口,就要下去捉蟲。
「都小心點,別傷到蟲。」朱瞻基囑咐道。侍衛們聽了前半句,感動壞了,聽完後半句,才知道自作多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