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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哪來的?」
「是牢子看我哥被打懵了,才好心提醒他,實在想不起兇器埋在哪,不如重新埋一遍。」林清兒面帶濃濃地嘲諷道:「我哥讓人帶話回家,我才和我娘,找了我嫂子件裙子。我娘又刺破了手臂,將其變成血衣,再找一根哨棒,埋到村頭的歪脖樹下。然後通知我哥,我哥才有得招供的。」
「這麼說,物證是假的了?」
「當然是假的了,」林清兒咬牙道:「因為我哥哥是冤枉的,他根本沒殺人!」
「哦……」
「還有,」林清兒又把自己上次,在船上聽到的事情告訴王賢,「如果他們心裡沒有鬼,還怕你個無……去攔駕告狀麼?」說著看看王賢道:「他們說的是真的麼?」
王賢點點頭道:「應該是這樣。我狐朋狗友里,有個叫廖三的,他哥哥專門包攬訟詞,替人寫狀子,我就讓廖三求他哥,幫我寫個狀子,結果還沒拿到手,就被打了。」頓一下,他仔細回想道:「應該是他哥報的信,後來被廖三傳出去的。」
「所以,我哥一定是冤枉的!」林清兒重重點頭道。
「你跟我說沒用。」王賢淡淡道:「得讓官府相信,這案子才有可能翻過來!」
「怎麼讓官府相信?」
「你說……」王賢想了片刻,突然壓低聲音,一字一頓道:「你嫂子會不會還沒死?」
「怎麼會……」林清兒不相信。就算那女屍不是嫂子,她也失蹤兩年多了,怎麼可能還在人世。
「我覺得極有可能。」王賢翻開卷宗,找到其中一頁道:「你看靈橋鎮驗屍這段,說得很明白,這具女屍在水裡泡了很久,已經變形,而且野狗已經把屍體撕咬得面目全非。趙家怎麼可能一眼就認出屍體,就是他們女兒呢?」
「就算勉強能認出來。可是人之常情都是不到最後一刻,不願接受親人已逝的事實。那時連屍都沒驗,趙家人著急號喪作甚?」頓一下,王賢接著道:「所以只有兩種可能——他們早知道,這屍體是你嫂子的;或者早知道,這屍體不是你嫂子。」
「如果是前者的話,他們肯定知道殺你嫂子的兇手是誰,而且意欲包庇這個兇手。但如果是這樣,他們應該希望此案消停下去,後來絕不會上告,所以前者不能成立!」
在後世不算什麼的邏輯推理,卻讓林姑娘佩服得五體投地,她仔細想了又想,發現確實是這麼回事兒,頓時肅然起敬道:「你真厲害!」說完難以置信道:「真想不到,這話能從你嘴裡說出來。」
「士別三日,當刮目相看。」王賢淡淡道:「所以真相只有一個——他們知道那女屍不是你嫂子!而且一定沒死!」說著輕輕一拍桌案道:「把她找出來,這案子就能翻過來!」
第0009章 很黑的手
「可是,就算趙家知道我嫂子沒死,他們也該消停了呀。」林姑娘尋思片刻道:「怎麼一心想把案子鬧大?」
「要麼是和你林家有深仇大恨。」王賢沉聲道:「要麼他們在替什麼人消災!」
「怎麼說原先也是親家,最多只是磕磕絆絆,不至於要死要活。」林清兒想一想,恍然道:「你是說,他們在替殺害女屍的兇手消災?」
「嗯。」王賢點點頭道:「這個案子我原先就有印象,現在看了一遍,終究發覺哪裡不對勁——趙家的行為太反常了,完全是損人不利己。應該還有個幕後人,指使甚至是脅迫他們,一直死咬著林家不放!」
「這個人,很可能就是殺害那具女屍的兇手!」王賢將卷宗合上,沉聲道:「我記得我爹在何觀察來富陽之前,已經把你嫂子的失蹤案放到一邊,在全力查辦無名女屍案!」
在王二的記憶里,陳知縣實指望能在觀察使到來前將此案破獲,以免被尋了差池發落。是以命老爹帶著胡捕頭,沿著發現女屍的河灘溯流而上,一村一莊地排查。當時知縣大人催逼甚急,三五日便一比,板子都打到老爹屁股上了,是以王二記得清楚。
「你的意思是,那兇手眼看要露餡了,才攛掇著趙家,將陳知縣一併告了?」林姑娘不可思議道:「趙家會那麼傻?」雖然民告官在明初時不需要吃板子,可一旦告不成,日後你還在縣裡混不?哪怕告成了,其餘的官吏會怎麼對你?繼任的縣令會怎麼看你?
事實上,趙家雖然贏了官司,這兩年也不好過,一直不受新任縣太爺的待見,下面的屬吏也將最難辦的差事,攤到他家裡。如今趙家混得是灰頭土臉,半死不活……
「這不是問題,那幕後之人肯定有辦法脅迫趙家,讓他們不得不從。」王賢想一想,冷聲道:「他以為自己藏在幕後,可以神不知鬼不覺,殊不知興風作浪的久了,總會露出馬腳!」
聽了王賢嚴絲合縫的推論,林姑娘動了動嘴唇,卻忍著沒說。
誰知王賢好似能洞悉她的心事似的,冷笑道:「你若現在去告發,說自己嫂子沒死,這案子就徹底沒戲了。」
「為何?」林姑娘一驚,她顯然是這樣想的。
「觀那幕後之人,心狠手黑、陰險狡詐,且稔熟浙江官場,其能量之大,超乎想像!」王賢沉聲道:「所以你一旦告訴官府,他很快就會知道,必然要殺人滅口、毀屍滅跡!到時候死無對證,萬事皆休!」
「你怎麼知道他熟悉官場?」林姑娘的腦袋已經一片漿糊了,她難以相信王賢憑著一份卷宗,便如有親見一般,推斷出這麼多事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