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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老大……」將領們眼圈通紅,嗚嗚哭起來。
「滾蛋!」劉信瞥一眼對面的漢王騎兵,在晨光中衣甲鮮明、刀槍閃耀!劉信暴躁地猛一揮刀:「滾啊!」
眾部將見狀,只好給劉信磕個頭,然後揮淚而去,準備組織部下依次渡河。
然而佛母卻依然在劉信身邊不肯渡河。
「佛母,您還磨蹭什麼!」劉信壓著自己的暴脾氣道。
「本座不會走的。」佛母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:「我不阻止劉將軍,劉將軍也不要企圖阻止我。」
「不行!」劉信使勁搖頭道:「佛母身系大局,不容有失!」
「我若是撇下將士們獨生,還有誰會信仰我?」佛母淡淡道:「劉將軍不要多說了,趕緊列陣吧。」說完壓低聲音道:「何況本座的身手,劉將軍不是不知道,若是想走,誰也留不住我。」
「哎!」劉信太清楚佛母的脾氣,知道說什麼也沒用,鬱悶地轉過頭去,率領自己的一千兵馬,面向漢王軍列陣,這一千人都知道等待他們的結局是什麼,但看著劉信橫刀立馬,矗立在他們中間,還有佛母靜立在他們身後,將士們心中的恐懼之情大減,反而生出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來!
這一千名將士身後,七千名青州軍正有條不紊地渡河……沒有人說話,沒有人爭搶,七千人在將領的率領下默默的渡河。
遠處,漢王軍依然紋絲不動,就這樣在耀眼的晨光下,譏諷地看著不戰而退的青州軍!
見漢王軍遲遲不肯進攻,劉信心頭湧起不祥的感覺,他突然回過頭去,看向河南岸,登時血往上涌,險些一頭栽下馬來!
只見河南岸的叢林中,突然出現一面、兩面、無數面戰旗,緊接著數不清的步兵,全副武裝從樹林中殺出來,朝著剛剛渡河到一半的青州軍撲過去!
轉眼之間,河南岸三面都殺出埋伏已久的敵軍,朝著驚慌失措的青州軍圍攏上來,一時間喊殺震天!
「快給我頂住!」已經過河的將領聲嘶力竭喝道:「不能讓他們衝散了咱們!」
「嗷!」青州軍將士趕緊舉起兵刃,慌忙排好隊形,緊張地看著三面來敵,敵人實在太多了!在青州軍將士看來,簡直就是鋪天蓋地!
然而那將領畢竟是半道出家,一年前還是個販賣私鹽的鹽販子,緊張之下,他忘了讓部下給身後的渡河的部隊,留出足夠的空間!讓他們原地列陣的結果,就是後續部隊被堵在橋上,基本前進不得!
不過就算他想到了,可能也沒有多大用處!因為漢王軍的攻勢實在太猛,一萬多步兵從三面瘋狂地撲上來,甫一接觸,就殺得青州軍死傷慘重,陣型一下便被壓縮到了極點!
「撤回去!」橋上的將領見前進不得,理所當然的下達了撤回北岸的命令,總不能一直在橋上堆著啊!
見青州軍已經被半渡擊之打得亂成一團,漢王這才把手一揮,早就按捺不住的精銳騎兵,登時如猛虎出閘,朝劉信那一千步兵撲上去!
劉信看看身後的敵兵,再看看身前撲過來的騎兵,一顆心沉到了谷底,他終於明白,自己和真正的將領有多大的差距了!那不啻於判若雲泥!人家稍微施展手段,自己就傻乎乎地咬鉤,仗還沒打,便已經落入必敗的境地!
若非還有佛母要保護,還有這麼多兄弟的性命要保全,劉信真想拔劍自刎,不要再丟人現眼下去!
「劉將軍,快想辦法吧!」佛母也發現有全軍覆滅的危險,焦灼地看著劉信。
「突圍!」劉信定定神,紅著眼,啞著嗓子道:「沿著小清河往西,就是高青!」說完他吩咐身邊的親兵道:「讓沒過河的兄弟沿河灘西去,這是唯一能躲過騎兵的辦法!」
「是!」親兵趕忙去傳命,那些等著過河的部下便轉向西面,用最快的速度沿著河灘撤退。
看著部下轉向西,劉信再最後望一眼河對岸,那些被十倍之敵圍攻,依然死戰不退的弟兄,他知道這些人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!
「弟兄們,輪到我們了!」劉信回過頭來,對身旁的一千將士道:「拖住敵人,死戰不退!」
「死戰不退!」一千將士低聲吼著,舉起手中的長槍,悍不畏死地盯著衝到近前的敵騎!
然而那些敵騎並沒有要肉搏的意思,衝到三十丈內,便紛紛拉開弓箭,朝青州軍射擊開來!他們的箭法極好,幾乎是箭無虛發!青州軍將士又只拿著抵禦騎兵衝擊的長槍,幾乎沒有盾牌,紛紛慘叫著中箭倒地!
一輪射擊,就有一百多將士陣亡,中箭受傷者更是不計其數……但只要還能站立,將士們便依然咬牙擋在敵騎身前,給身後的同袍爭取儘可能多的時間!
射完箭的敵騎便轉向青州軍兩翼,從側面包抄過來,把正面讓給身後的騎兵——那些騎兵已經彎弓搭箭完畢,又是一輪恐怖的射擊!
這一次,就連劉信都沒有倖免,他的戰馬面門中了一箭,疼得馬兒人立而起,將劉信猛地掀落在地上,一下就昏厥過去!
昏過去之前,劉信腦海中蹦出四個字——『蒙古騎兵』!
劉信看得清清楚楚,那些敵騎根本就是些被發左袵,彎刀長弓的蒙古人!只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,漢王軍中怎麼會冒出這麼多蒙古騎兵?!這麼多蒙古騎兵到了山東,為什麼白蓮教毫無消息,就是連軍師也不知道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