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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兇手定然是早就埋伏在紫金山的,箭術出奇得高,輕功也很超絕。」漢王露出回憶之色道:「而且本王去孝陵這件事很隱秘,朝中大臣都不知道,那刺客卻對我什麼時候去,走哪條路都清清楚楚,早就在那守株待兔。不然本王的護衛雖然吃乾飯的,卻也不會讓他偷襲得手。緊接著本王的護衛便縱馬追過去,卻連人影都沒看到……」
「嗯。」張輔點點頭,緩緩道:「王爺覺著誰的嫌疑最大?若王爺能有所指點,我一定盡力給王爺一個交代!」
「不錯,這才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!」朱高煦這才露出一絲笑,兩眼緊緊盯著張輔道:「本王這幾年名聲不好,但除了老大之外,還真沒什麼人,既是本王的仇家,又有這麼大本事……」
「這個……」張輔登時頭大道:「皇上已經說了,此案跟太子沒關係,不然也不會讓那王賢陪我一同查案。」
「王賢?」朱高煦嘴角抽動一下,嘿然道:「老大真是狗屎運,已然要完蛋的時候,竟殺出這麼個救星來,要不是他,我早就把老大廢掉了!」
張輔聽得暗暗心驚,他當然知道漢王和太子水火不容,但知道是一回事兒,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。不過他也吃驚於那王賢,竟在漢王這個敵人這邊,也能獲得這麼高的評價。
「你這次和他共事,要看看能不能把他拉到本王這邊,」說這麼多話,朱高煦已經精疲力竭,有些迷糊了,喃喃道:「老大能給他什麼,本王都給他雙倍,將來就是封他個國公又如何?」
見漢王眼皮沉重,實在撐不住了,張輔便勸幾句,看著朱高煦很快昏睡過去,這才悄然起身,退出寢宮。
待張輔來到寢宮外,見園子裡已經一片安靜,爭吵的王子們都不見了,連王賢那小子也不見了。
張輔眉頭皺了皺,正想向安靜等在那裡的朱瞻坦,問問王賢的去向,卻見他快步走了回來。
張輔是帶兵打仗的人,很生氣這個未曾請示便四處亂跑的傢伙。他示意朱瞻坦不要送了,後者知道他有話要說,便行個禮目送他離去。待走遠了,張輔皺眉道:「你跑去哪了?」
「下官見公爺還不知什麼時候出來,杵在那裡也是浪費時間,索性走訪了一下漢王的衛士和內侍。」王賢不緊不慢道。
「他們能搭理你?」張輔皺眉道。
「他們不像公爺想得那麼不好打交道。」王賢笑道:「還是蠻好說話的。」
「蠻好說話……」張輔有些無語,朱高煦治軍森嚴,別說手下的將士,就是府里的宮女太監,也沒有敢亂嚼舌頭的。估計那些護衛是得了吩咐,才會透露消息給他的。不過王府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,張輔低聲道:「出去再說吧。」
說話間,兩人出了王府,此時王府外的人流明顯減少,顯然之前太子和趙王已經把眾人安撫回去了。
兩人騎上馬,王賢問道:「公爺,咱們去哪?」
「本公沒有衙門可坐,」張輔淡淡道:「去你那吧。」
片刻之後,兩人便坐在北鎮撫司後衙的正廳中。廳中的擺設很簡單,卻恰到好處,居中兩張太師椅,中間擺著一張紅木高几,下頭是東西各四把交椅,王賢請英國公上座,自己卻在下首的交椅上就坐,這讓張輔暗暗點頭,說明他還沒太膨脹。
然而一開口,王賢卻氣得他半死……
「既然詢問了王府的護衛,那你有何收穫?」吃了一盞茶,張輔開口問道。
「收穫不大,」王賢嘴角掛起苦笑道:「漢王吃了憑空射出的一箭,連刺客的影子都沒看著,天策衛將紫金山團團包圍,卻只逮到幾隻兔子。」他摸著下巴尋思道:「以下官愚見,咱們查了也是白查。」
「何出此言?」張輔皺眉道。
「刺客在城外行刺,一擊命中,隨即遠遁,以天策衛之精銳,氣急敗壞之下仍沒找到人影。」王賢道:「我們現在就算發下海捕文書,封鎖水陸交通,也已經於事無補了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,我們什麼都不做?」張輔黑著臉道。
「當然要做。」王賢正色道。
「做什麼?」張輔問道。
「發下海捕文書,封鎖水陸交通……」王賢道。
張輔的臉色更黑了,不過他自然知道,這是題中應有之意。就算明知道這些措施沒用,但依然要認真去做,不然就要被視為瀆職……
「還有呢?」
「還有就是大索全城,抓捕江湖亡命。」王賢如數家珍道:「命各地衙門將其境內神箭手解送京城……」
「難道這樣能抓到刺客?」張輔暗道王賢就這水平?配不上那麼多人推崇吧?
「雖然抓不到刺客,但可以讓他們辨認箭支。」王賢道:「聽說那箭是前元的皇帝用箭,應該不會有太多人用吧,而見過的人也一定會印象深刻。」
張輔心說這才有點意思,又問道:「這法子太慢,皇上定然近期就要問個丁卯,有沒有快點的法子?」
「快點的法子也有。」王賢淡淡道:「先不查這個案子,去查一查是誰把孝陵殿前那些銀杏樹殺死的。」
「你說銀杏樹突然死亡,是人為的?」張輔心下一沉,銀杏樹又叫公孫樹或子孫樹,繁衍時多生於附近,形成一個樹群。就像一個人丁興旺、多代同堂的家族。因此很多人會在自己的房前屋後種植銀杏樹,以求子孫昌盛。而孝陵殿前的銀杏樹,自然象徵著皇家子孫昌盛,開枝散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