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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女禮貌性地寒暄下,寶音便冷冷瞥王賢一眼道:「上車吧,你們不是著急趕路麼?」
「啊,是啊。」王賢看一隊隊馬拉雪橇已經紛紛出發,沿著滹沱河疾馳而去。便對小憐道:「咱們也上車吧,哎,這不是薩娜麼?」王賢的眼睛一直在寶音身上,沒發現雪橇上還有個人。
一直被無視的薩娜,這才從雪橇里爬出來,無奈地看一眼王賢,小聲道:「額駙。」
「薩娜,別胡說,什麼額駙?我跟他成親了麼?」寶音卻冷冷道。
「成親了啊?」薩娜怯生生道:「那麼盛大的婚禮,婢子從沒見過呢……」
「那是假的,當不得真!」寶音狠狠瞪她一眼道:「人家有言在先是演戲了,你還當真了!」
「寶音……」王賢心說,這丫頭怎麼跟吃了炮藥似的……看來是不習慣我太溫柔了,也好,看我換一副面孔,便拉下臉道:「你胡說什麼呢!我什麼時候不認帳了!」
「你還凶我?!」寶音眼圈刷地紅了,淚珠子撲撲簌簌往下掉,粘在冪羅上就結成了冰。
薩娜趕忙去勸慰寶音,有些生氣地對王賢道:「額駙你不能對別吉這麼凶,你知道她……」
「薩娜你住口!」寶音卻狠狠瞪薩娜一眼,轉過頭去道:「再不上車我自己走了。」
「別吉,還是我來駕車吧。」薩娜忙拉住寶音的馬韁道。
「坐回去。」寶音冷聲下令道:「再廢話你就待在這兒。」
薩娜打個激靈,蒙古女孩的性情憨直,竟真的不敢言語,乖乖在雪橇上坐下。王賢和顧小憐也上了車,兩人還沒坐穩。便聽啪的一聲脆響,寶音狠狠一鞭抽在馬屁股上,那蹄上包了獸皮的馬兒吃痛,撒蹄奮力朝前奔去。
雪橇車在拉起後,速度是極快的,寶音又不斷催促馬匹超車,一上來就險象環生,嚇得王賢和顧小憐緊緊抓住車欄,唯恐被摔下車去。王賢這傢伙,居然還有心情高興道:「這速度真快,看來按時抵達沒問題了!」
雖然耳邊風聲呼嘯,但顧小憐聽覺超人,還是聽得清清楚楚,她這才明白了,原來官人的心思全都在戰事上,至於其他,目前根本理會不上。她本來想讓王賢問問,寶音是不是有什麼情況,這下也忍住了。
但前頭的薩娜卻忍不住了,見別吉越開越快,可把她給嚇壞了。終於忍不住回過頭,朝王賢大聲道:「額駙,快勸別吉停下……」
她雖然聲嘶力竭,但大部分聲音都隨風而逝,只有一些片段傳到王賢耳中,好在他理解力還不錯,苦笑著大聲道:「你都不行,我有那本事麼?」
「你有啊,因為你是她肚裡孩子的阿爸啊……」薩娜大聲道。
「什麼,我是她肚裡的阿爸?」王賢沒聽全,愣了一下,突然血往上涌,騰地坐起來,一把抓住薩娜的肩膀,使勁搖晃著道:「你說什麼?寶音有了?!」
「是啊,」薩娜被搖得頭暈眼花道:「上個月別吉才察覺,請大夫一看,說是四個多月了呢!」四個多月才察覺,也真夠粗心的……
「真的?」王賢登時狂喜莫名,朝著前頭大叫道:「寶音快慢點,慢點寶音,把車停下寶音,快停車啊寶音,這個月份危險著呢寶音!」一激動,他都語無倫次了。那邊寶音也不知是沒聽見,還是故意裝沒聽見的,依然策動馬匹疾馳。
「再不停下,我要跳車了!」王賢這才意識到,在光溜溜的河面上,乘坐馬拉雪橇是何等危險,又是如此高速,一個弄不好就要車毀人亡。他竟站起身,大叫起來:「我數十個數,數完了就跳下去!十、九、八、七……」
這招還真管用,他數到『三』時,雪橇車終於靠邊停下來,車還未挺穩,王賢便迫不及待蹦下去,打著趔趄朝寶音撲去,見她坐在那裡正在流淚。他忙摘下手套,一把抱住她,一臉後怕地從上到下檢查一遍,見她完好無損才放心,一陣火大道:「你這死丫頭,可嚇死我了!」
「你還凶我……」寶音拖著哭腔捶打他道。
薩娜和顧小憐也忙跳下車,顧小憐對王賢道:「女人懷孕的時候,是最敏感脆弱的,大人要讓著公主點。」顧忌寶音的感受,她都改口叫『大人』了。
「是是,是我的錯。」王賢苦笑道:「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。」
「本來就是你的錯……」寶音一哭起來,就再也止不住,聲淚俱下地控訴道:「人家懷孕幾個月,你都不管不問,來一封信只要人家幹這干那,也不問問人家身子怎樣了,每天吐不吐!」
王賢心說,我不是不知道麼?但這時候他也不敢吭聲了,任由寶音哭訴道:「人家挺著肚子冰天雪地趕了幾天路來見你,你卻連笑都不笑,還跟人家擺臉色……嗚嗚……」好在顧小憐一直敬著她,寶音才沒把小憐姑娘也加進罪狀去。
「見到你我心裡那叫一個高興,就跟吃了蜜似的。」王賢忙解釋道:「至於為何不笑,那是因為……凍得。這天太冷了,皮都凍僵住了。哎呀寶音,你不能再哭了,睫毛都結冰了。」他想伸手去給她擦淚,卻發現手已經凍得發青,不聽使喚了。
「嚇,誰讓你摘了手套的?」寶音這才發現他沒戴手套,也顧不上再控訴了,趕忙給他套上。「你不要手了麼?」
「啥也沒有哄好我的寶音重要。」王賢忍著肉麻說出這句話,把薩娜和顧小憐聽得一身雞皮疙瘩,寶音琪琪格卻十分享受道:「那也不能凍壞了自己,我會更心痛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