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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俊便讓馮老六去叫王賢過來,自己則和左膀右臂重新進了大堂坐定。
醫館中,王賢被請進屋裡,面前已經擺好了酒菜,那頭領親自把盞,給王賢倒酒道:「老神仙您嘗嘗咱們臨朐的土酒,雖然沒啥名氣,但好喝!就是好喝!」
王賢接過酒碗,嘗了一口,享受地眯起眼道:「不錯,好酒!」
「老神仙喜歡就好。」那頭領眉開眼笑道:「喝完了酒,您給我看看,我有個難言之隱吶……」
「不就是不舉嗎,這個有什麼難的?」王賢斜睥他一眼道。
那頭領的臉漲得像豬肝,旋即卻喜極而泣道:「神仙啊!您真是神仙啊!」換了別人,敢說他不舉,他肯定是要拼命的,王賢說出來,他卻像聽到仙音一樣。
戴華立在一旁,聽完暗暗偷笑,心說你屏退左右,還說難言之隱,傻子也能猜到是啥事兒……
「老神仙,敢問我這毛病怎麼治啊?」那頭領探著脖子,巴望著王賢道。
王賢呷一口酒,笑呵呵道:「我那表弟安頓好了嗎?」
「您一百個放心!」那頭領趕忙給王賢添酒,胸脯拍得山響,「這醫館裡外,就是兄弟我說了算!您表弟已經安頓在上房裡了,我怎麼伺候我爹,就讓人怎麼伺候他!」
「如此,就有勞兄弟了。」王賢滿意地點點頭。
「老神仙,那您看我的病?」那頭領卻是心急火燎,追問不休。
王賢哪知道怎麼治病?便在那裡顧左右而言他,等著馮老六回來,把那傢伙急得抓耳撓腮,卻又還得小心賠笑,唯恐得罪了老神仙。
「兄弟你放心,你這個病能治,不過要等時辰的……」王賢被纏的沒辦法,只好開一張遠期支票道:「回頭我給你開個方子,你等到閏年閏月將其服下,保准你一柱擎天!」
「謝謝老神仙!謝謝老神仙!」那頭領還沒意識到,得過去三年五個月,才能遇到下一次閏年閏月。在那裡千恩萬謝給王賢端酒夾菜,王賢也真是餓了,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。
那頭領看了,又是一陣佩服,心說這老神仙這麼一把年紀,吃飯還像大小伙子,果然不同凡響啊!
殊不知,這老神仙本來就是個大小伙子,而且是三天沒吃東西的小伙子……
吃到七八成飽,馮老六終於帶著風衝進來了,一進來就嚷嚷起來:「老神仙!您真是神了!我們堂主要見您!」
王賢這才用袖子抹抹嘴,對那頭領笑道:「承蒙款待,老朽先告辭了。」
「您老請!您老請!」聽說王賢連他們堂主都打動了,那頭領愈發恭敬起來,點頭哈腰將王賢送出醫館。
跟著馮老六往縣衙去的路上,戴華小聲問王賢道:「先生,您許下那麼多債,怎麼還啊?」
「嘿嘿。」王賢狡黠的一笑道:「等我見了劉俊,成了他的座上賓,他們誰還敢跟我討債不成?」
「確實不敢……」戴華嘴角抽動一下。
第0977章 入伙
縣衙大堂上,聽到通稟聲,劉俊三人板著臉坐定,虎視眈眈地看著進來的王賢。只見此人約摸四五十歲,身材高瘦,面容清絕,長須飄飄,雙目如電,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的脾肺看穿一般!
有道是人不可貌相,但絕大多數人都是以貌取人的,王賢這副調性,顯然不該出現在這窮鄉僻壤,而是應該在京城高堂之上,面對王公大臣侃侃而談。往那兒一站,就足以鎮住堂上的三位土老帽了……
「這個……」劉俊看著王賢,竟有些底氣不足,覺得屁股底下的椅子好像長刺一樣,欠欠身,強迫自己坐定,他咽口唾沫道:「怎麼稱呼?」
「學生姓黑,名翦,字流狻。」王賢倒不託大,朝劉俊深深一揖,恭恭敬敬道:「堂主在上,請受學生一拜。」
劉俊原本還擔心,這傢伙傲氣凌人,讓自己下不來台,此刻見他執禮甚恭,不禁歡喜非常,一下站起來,上前扶住王賢道:「哎呀呀,黑先生客氣了,您是長輩,俺當不得如此大禮……」
旁邊的阿丑和老實面面相覷,兩人何曾見過堂主大人如此酸氣過?
「既然是來投奔堂主,您便是學生的主公,自然當得起。」王賢卻愈發恭謹起來,非但對劉俊,對阿丑和崔老實也十分尊敬。
兩個老粗何曾被讀書人如此尊敬過?簡直有些受寵若驚,都忙不迭起身還禮。
分主賓落座後,劉俊又讓人上了茶,對王賢一番噓寒問暖,當然,裡頭也有盤問他來歷的意思。王賢早就編好了一套說辭,說自己是揚州人士,建文年間便中了舉,誰料靖難之役發生,朱棣篡位當了皇帝,對建文舊臣大肆株連,自己也受到牽連,非但功名無望,還遭到朝廷通緝,不得不隱姓埋名,四海為家,靠給人算卦寫字勉強餬口。但一直鬱鬱不平,痛惜自己一身本事得不到施展!
白蓮教起事時,他正好在山東,聽說白蓮教貼出招賢榜,他便毫不猶豫前來投靠,不為功名利祿,只為能一展平生所學,方不枉來這人世走上一遭!
王賢這一串說辭並不怕查證。錦衣衛是偽造身份的行家,早就為他準備好好幾個有據可查的身份,別說白蓮教沒那個本事去查,就是官府去查,也查不出破綻來!
果然,劉俊三個聽了他的來歷,那是深信不疑,三人互相看看,讚嘆有聲道:「能遇上先生,實在是咱們的造化啊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