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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了吳為的解釋,薩娜感覺沒那麼憋屈,但還是氣憤道:「還有比解救別吉更重要的事嗎?他竟然不親自來!」
「呵呵,寶音夫人和大小姐的安危,自然是公爺心中的頭等大事。」吳為微微一笑,雲淡風輕道:「只是公爺料事如神,篤定了一支偏師足矣。」
「你營中多少人馬?」寶音何等人也?剛才只是情之所至、亂了方寸,此刻聽了兩人的對話,已經徹底恢復如常。
「不敢欺瞞夫人。」吳為沉聲道:「因是輕騎馳來,營中統共一萬騎兵,並無步卒。」
「什麼……」一眾蒙古人驚呆了,紛紛失聲道:「不可能吧!區區一萬騎兵,怎能捲起半空煙塵?」
「呵呵,不過是雕蟲小技,拾張翼德牙慧而已。」吳為命人牽一匹馬過來,只見那匹戰馬尾巴上,拴著一大蓬樹枝,遠遠跑過來,帶起的煙塵確實頗為壯觀。
「只有一萬人馬就敢來救?!」蒙古人這才相信,但更加不可思議起來。
要知道,當時阿魯台僅在東門外,就有兩萬騎兵,而且是以逸待勞。要是那老貨敢於拼命,一下就能拆穿明軍的虛張聲勢!
「韃靼人被我大明攻伐幾十載,早已雄心殆盡,淪為流寇。」吳為其實想說的是蒙古人,但當著和尚不能罵禿子,便集中火力在韃靼人身上:「雖然在特魯河僥倖勝了一場,但他們還是只能打打順風仗而已,沒有足夠的把握,他們是不會硬拼的。」
說著吳為送了頂高帽給對方,「當然,主公敢如此篤定,主要還是因為夫人和諸位,將大王城變成了無底洞,耗盡了韃靼人的兵力,讓他們脫身不得,無法抽出足夠兵力,應對猜想中的我軍主力。此情此景,阿魯台如何敢冒險?肯定要先走為上計了……」
「原來如此……」一眾蒙古頭領十分受用,感覺這個滿臉傷疤的傢伙,話說得十分在理。
寶音卻緩緩問道:「那麼,現在他去幹什麼了?」
「當然是把老狐狸捉回來,給夫人和小姐出氣了。」吳為恭聲說道。
寶音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,低頭對女兒道:「阿蘅別急,爹爹還得過幾天才能回來。」
「嗯。」阿蘅乖巧地點點頭,笑道:「可是我不喜歡狐狸,爹爹能給我捉頭小鹿回來嗎?」
「哈哈哈!」小女娃似懂非懂的話語,引得眾人哄然大笑。
阿魯台逃竄的速度十分驚人,到天黑時,已經把大王城甩在百里之外了。和他進軍時小心翼翼,恨不得日行十里的慫樣,可謂天差地別。
一口氣逃出百里,韃靼人人困馬乏,速度不由放緩,眾韃靼貴族見天色已黑,便詢問阿魯台,「太師,是不是可以下營休整,咱們也好收攏下部隊。」他們只顧著倉皇逃跑,四萬人馬早就亂成一團,兵找不到將,將找不到兵,各部族混成一團,一旦有事,根本無法指揮。
「不成,今夜最是危險。」阿魯台卻斷然搖頭道:「以老夫多年經驗判斷,如果我們今夜紮營,半夜很可能會遭到明軍偷襲!」
「太師英明!」韃靼貴族對阿魯台的逃跑經驗自然深信不疑,馬上馬屁如潮道:「那些明朝人最是奸詐,最喜歡搞半夜偷襲!」「可惜碰到的是咱們太師,他們的算盤註定要落空了!」
「那咱們得逃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?」阿布只安悶聲問道。
話音未落,臉上便吃了重重一鞭,阿魯台指著他破口大罵道:「孽子,還敢多言,要不是你擅自移營,老夫何至於此?!」
阿布只安捂著火辣辣的腮幫子,不服氣的頂撞道:「要不是父親抽調我那麼多兵馬?我怎麼會移營?」
「你還敢頂嘴!」阿魯台又是一鞭子,抽在阿布只安另一邊臉上,看得失涅干暗暗叫爽,心說,看來老二也未必是親生的……
一旁的韃靼貴族連忙勸說道:「太師,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,二台吉問的我們也想知道,咱們到底要逃到哪裡?」
「是撤,不是逃。」阿魯台憤怒地一揚手中馬鞭,眾韃靼貴族齊刷刷低頭捂臉。老太師冷哼一聲道:「主動退兵是撤,被人追著才是逃!」
「是是是,您說得對,是撤,不是逃……」眾貴族點頭附和,卻大為腹誹道:『要是撤的話,幹嘛不敢停下來?』
「哼,以老夫多年的經驗看,要撤出兩百里,才能勉強算是安全。」阿魯台心中早有定計道:「起碼過了塔布河才行。」
「咱們當然聽太師的……」眾韃靼貴族心下抽搐,這得一晚上馬不停蹄啊!但為了安全起見,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行軍了。
韃靼大軍只好連夜行軍,為了不暴露行蹤,甚至連火把都沒打,這一晚上所有人都吃盡了苦頭,不知多少人掉了隊,但阿魯台毫不理會,只一味催促著前進再前進。
終於,到了天蒙蒙亮時,韃靼人聽到了潺潺的水聲,登時如聞仙音,紛紛歡呼起來,撲到河邊,人和馬全都俯身牛飲起來。
「父親,塔布河到了,咱們終於可以鬆口氣了……」晝夜狂奔兩百里,就連阿布只安這種牛一樣的漢子,都支撐不住,騎在馬上搖搖欲墜,強打著精神問道。
一眾韃靼貴族也乞求地望著阿魯台,老太師卻堅決道:「過了河再休整。」頓一頓道:「不過河,心裡總是不踏實。」
「過河……」眾人一陣哀鳴,只好咬牙堅持,催促部下上馬過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