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弓弦響處,退到城頭的女子紛紛中箭墜落,那些正在往上攀爬的女子,這下全都明白了,只有往前才會有一條生路,往後則必死無疑!
想清楚這點,婦人們手腳並用,拼命爬到城牆上,不管不顧衝到對面。別看她們雖然力氣小,但架不住人多,還是把正在廝殺的兩幫人沖得七零八落!
整個東面城牆局面徹底失控,守軍將士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,原先預備等那些女子一過去,就全力阻擊敵軍進攻的計劃,顯然已經破產了。
當那些女子終於基本下城之後,韃靼軍士兵,也已經站到城頭之上。
守軍將士這才能夠組織反撲,但整面城牆已經到處是敵人,地利優勢不復存在。雙方將士絞殺在一起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角樓上的射手投鼠忌器,根本沒法幫忙。
東面城牆上,殺聲震天、血肉飛揚!雙方一個是使出渾身解數,終於攻上城頭;一個是拼命防守、寸步不讓,誓要保護城中的妻兒老小,自然全都豁上老命,一定要將眼前的敵人殺光。
按說此時兵力相當、氣勢相當,戰局也應該相當才對,但遠遠看過去,分明是守軍一方占有優勢!
優勢來自於兵器。守軍將士所用大都是長槍,攻城一方所用皆是彎刀……這十分正常,守軍要把爬在城牆上的敵人捅下去,兵器自然越長越好。攻城一方要手腳並用攀爬城牆,自然只能攜帶短兵器。
戰場上永遠是一寸長一寸強,雙方將士刀槍相向,在經過最初的混亂糾纏後,手持長槍的守軍將士漸漸占據了上風!往往他們的長槍已經刺入敵兵的身體,對方的短刀卻只能徒勞的空揮!
長槍拔出,帶起蓬蓬鮮血,然後繼續刺向下一個敵兵!一番浴血奮戰,守軍將士終於穩住了陣腳,阻擋住敵軍占領正面城牆的步伐!
但他們想要將敵軍趕下城頭,卻又無能為力,因為韃靼軍已經牢牢占據了數段城牆,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增援上來,城頭的兵力越來越多!
而守軍這邊,西、南、北三面城牆上的守軍,卻被軍官勒令堅守崗位,不許增援東面城牆。將士們只能揪心地看著東面城牆上的廝殺。
城外,失涅干對那些僕從軍的表現很不滿意,終於把目光落在一名身穿鎖子甲,頭戴黑鐵盔的韃靼軍官身上,沉聲道:「你們上吧。」
那名軍官早就等得不耐煩,聞命大喜,拳頭重重捶一下胸口,二話不說便率軍向前!
「你要動用本部兵馬?」阿魯台的聲音在失涅干身後響起。
失涅干聞聲心中大罵:『老東西,看我攻上城頭,就按捺不住搶功了嗎?!』回過身時,他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,對阿魯台低頭道:「父親,經過半日的鏖戰,我們已經攻上城頭,並站穩了腳跟!」
「不用強調你的功勞,老夫眼還不瞎。」阿魯台哼一聲,還真讓失涅干猜著了,他就是聽說自己一個月都沒攻下來的大王城,讓失涅干半天就站穩了城頭,這豈不說明,他這個當老子的要遠遜於自己的兒子?阿魯台哪裡還能在中軍帳坐得住,自然要趕緊過來摘桃子。
「兒子不是表功,是說明情況。」失涅干強壓著怒氣,悶聲道:「這種情況下,把最強精銳投入進去,奪下整個東面城牆,繼而攻占全城!」
「哼,還用你教老夫?」阿魯台哼一聲,他當然知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,只是覺得自己好容易才積攢起來的韃靼騎兵,用在這種下馬攻城上,實在是太可惜了。
「是兒子多嘴了。」失涅干悶聲說一句,便轉過頭去看著城頭,心說等我把這一仗贏下來,就是你老東西人心盡失的時候。失涅干之前宣布破城後,錢財女人任由韃靼貴族分配,就是在給自己老爹挖坑。
他知道以阿魯台財迷的性格,肯定會否定自己的安排,那樣一來,韃靼貴族必然對阿魯台心生怨恨。就算阿魯台忍痛同意失涅乾的方案,韃靼貴族們也只會感激他失涅干,而不會感激阿魯台。
果然,當身披鎖子甲,手持圓木盾的韃靼士兵上城之後,守軍的優勢便不復存在了。
這些韃靼士兵本就身強體壯、武藝高強,又養精蓄銳多日,終於被放入戰場,戰力便如洪水般爆發出來!而且他們的兵甲,很是克制守軍。
尤其是那用松木做成的圓木盾,本是為了抵禦騎兵的衝擊,面對步兵長槍自然更無壓力。守軍的長槍狠狠刺來,根本沒法穿透木盾,而且長槍扎在盾牌上,便拔不出來!
韃靼士兵身上的鎖子甲對捅刺的防禦,雖然不像對劈砍的防禦那麼出色,但依然可以大大抵消守軍在兵器上的優勢,可以讓他們不顧忌守軍的長槍,揮舞著長刀大劈大砍!
何況那些只見他們長刀呼嘯,一刀便將長槍劈為兩段,下一刀便砍在守軍將士的身上,將他們的手臂連根砍下!
面對強敵,守軍將士苦苦死撐,依然無法阻止戰局逆轉,優勢重新回到韃靼軍的一方。
其他三面城牆的守軍見狀,愈加急不可耐,臉紅脖子粗地嚷嚷著要過去增援,軍官們卻依舊不肯鬆口,面對著部下的質問,他們只說是陳鐸將軍和寶音殿下的命令,將士們無可奈何,只能捶胸頓足……
雖然漸漸的,守軍的劣勢越來越大,漸漸被韃靼軍分割包圍,再無生還希望。但守軍將士保衛家園的決心卻從未動搖,根本沒有人考慮生死,他們毫不畏懼四面八方的敵人,拼命地用槍捅、用刀砍,用腳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