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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是在漢王麾下擔任指揮使的三弟張軏,讓張輔擔心不已,因為在京城這段時間,他分明嗅到了一些危險的氣息。張輔十分擔心,三弟會誤入歧途、連累了整個張家,只好暗中做了一些準備,這才不太放心地南下了。
有人走就有人來。送英國公南下的次日,王賢又出城到城外十里的接官亭,與他同行的還有一輛油壁車,待行到接官亭時,那車也沒掀開帘子,不知道車裡是什麼人。
王賢則和吳為還有靈霄來到亭子裡,一邊看著風景,一邊等待要迎接的人。
「大人,您何必如此隆重出迎?」吳為有些不解道:「那嚴清雖然曾是刑部郎中,但已經被發配充軍了,就算大人請旨把他召回,估計也難以官復原職了吧?」
「他確實不能再當官了,」王賢淡淡道:「據說他因為受刑後傷還沒好利索,就被驅趕著上路了,結果腿上落下殘疾,已經不能出仕了。」頓一下道:「也正因為如此,本官才要出城相迎。」
「大人總不會是出於同情吧……」吳為嘟囔一句,還是在一旁百無聊賴的靈霄一語道破道:「吳小胖你怎麼犯糊塗了?小賢賢無利不早起,肯定是又看上人家什麼了!」
「咳咳……」王賢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,心說看來自己還真不會掩飾,連靈霄都把自己看透了。
「大人能看上他什麼?就算他能破了這個案子,也算不得什麼吧?」吳為撓頭想了好一會兒,才恍然道:「大人不會是想讓他做入幕之賓吧?」
「錯是不錯,不過能換個詞麼,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啊?」王賢白他一眼道:「我看過嚴郎中的檔案,這個人十分清正廉明。」
「你還喜歡這種人?」靈霄驚奇道:「不是平生最討厭那些書呆子、死腦筋麼?」
「嚴郎中可不是死腦筋,」王賢淡淡道:「他是知縣出身,考滿優秀,被提拔入京擔任刑部主事,之後區區七年時間,便被擢升為刑部郎中,若非被絆倒在這個案子上,他現在應該外放知府了。然後或是提拔為一省封疆,或是回京擔任部堂高官,總之是前途無量。」說著看看吳為道:「知道他為什麼提拔得這麼快嗎?」
「不知道。」吳為搖搖頭,據說那嚴郎中是小戶人家出身,並非什麼官宦子弟。
「只有一個原因,那就是他斷案如神。」王賢道:「凡是他經手的案子,沒有破不了的。其實齊大柱這個案子,他也已經破了,無非是當時聖意如此,胳膊拗不過大腿罷了。」說著笑笑道:「你知道他的師傅是誰麼?」
「誰?」吳為問道。
「周臬台。」王賢笑道:「當時就是周臬台看重他,把他從知縣提拔到部里,然後教導他刑偵斷案的本事的!」
「竟然是這樣!」吳為終於明白,為何大人會撥冗來迎接一個罪員了,原來對方是周新的學生!以大人對周臬台的推崇,勢必要將這位嚴郎中,變成他碗裡的肉了……
大約辰時左右,坐在接官亭里的王賢三個,便看見官道上的一行馬隊,揚起滾滾塵土由遠處駛來。官道上的行旅自然絡繹不絕,但王賢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人,當然錦衣衛身上的大紅官袍也著實顯眼。
那由遠及近駛來的是一隊錦衣衛官兵,護送著一輛囚車,馬蹄翻盞、車輪飛滾,一行很快馳到了接官亭前。領頭的錦衣衛乃是王賢的心腹侍衛周毅,他一眼就看到了亭下立著的鎮撫大人,忙翻身下馬、單膝跪在塵土中,大聲道:「啟奏大人,罪員嚴清帶到!」
「辛苦了!」王賢親手扶起周毅,使勁拍他一下,拍起了騰騰的塵土。王賢笑起來道:「可得好好洗刷洗刷才能回家,不然嫂子要怪我虐待你了!」
「大人說笑了……」周毅不好意思地笑起來,他們這些年輕人,是周新一手招募訓練的不假,但周新只把他們當成兵士、當成抓捕建文帝的利器,只教導他們做人的道理,卻從沒在生活上關心過他們。王賢則不然,他甫一接受這些純良正直、本事高強的年輕人,就知道若是自己收服得了,他們將是自己的無價之寶。
所以從第一天起,王賢便待他們如手足,同甘共苦、患難與共自不消說,還十分關心他們的生活,誰的老爹老娘需要贍養,他便將其接到京城來,僱人幫他們養老。誰要是家裡有什麼困難,他更是慷慨解囊、竭誠相助。這兩年,弟兄們到了成親的年齡,除去那些在老家定了親的,王賢都給他們在京城娶了媳婦。一下從京城娶那麼多媳婦,要是放在從前,王賢就算有錢也辦不到,但去歲開始,弟兄們都是錦衣衛的身份了,就一下好辦多了……
不過也依然挺費勁的。王賢不光請了十個媒人,還親自登門去連哄帶嚇,才敲定了百多樁婚事。周毅是成親最早的一批了,正月里便迫不及待地成了親,不過還沒跟新娘子黏糊夠,就被王賢派去雲南把嚴清接回來。
雖然捨不得新婚的妻子,但周毅和他的兄弟們,已經把王賢看成再生父母,他交代的差事,就算赴湯蹈火也要及時完成!接到任務後,周毅便帶隊以四百里加急的速度,星夜馳往雲南。
一路上換馬不換人,這些鐵打的漢子只用了十天時間,便抵達了四千里外的昆明,找到嚴清,辦好了提人的手續,準備返程時,才發現嚴郎中竟然不會騎馬。周毅他們只好讓嚴清乘馬車返回,這樣速度一下慢了許多,緊趕慢趕,還是用了將近二十天時間,才終於見到了王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