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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如咱們……」見王賢也沒好主意,胡不留目露凶光,比畫個切菜的手勢道:「管保乾淨利落不留把柄!」
本是一臉嚴肅的王賢被逗樂了,「胡大叔好膽氣,敢滅錦衣衛的口!」
「在縣裡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。」胡不留訕訕道:「以前和你爹沒少往富春江里下餛飩。」
「人家錦衣衛少了人,肯定要大肆尋找的。」王賢問道:「他們知道何常與我的宿怨,肯定要拿我是問的。」
「到時候,二郎千萬別把你胡大叔供出來……」
「沒問題。」王賢笑著點點頭。
「……」片刻冷場後,胡不留摸著腦殼訕笑道:「我這真是個餿主意。」
「一點不餿。」卻聽王賢冷森森道:「你這辦法很好,只要我能設法自保……」
「那些錦衣衛可不講理。」胡不留憂心道:「他們只要懷疑到你,就可以把你抓走,咱們雖然人多,卻也不敢和錦衣衛對著幹。」
「大叔有這句話,說明良心還沒全黑。」王賢笑道。「雖然你是擔心我吃不住刑,把你也供出來。」
「嘿嘿……」胡不留訕訕笑道:「主要是關心你。」
「多謝關心。」王賢緩緩起身道:「給我間安靜的屋子,我要仔細想想該怎麼幹。」
「好。」胡不留現在唯一的指望,就是這個總是可以不可思議取勝的王賢了。
他便將王賢請進自己的書房……有錢人可以不讀書,但一定有書房。
書房裡,王賢凝神靜氣,開始細細推敲起來。這是他在智取何員外,巧斗李司戶、壓服抗稅的大戶、誘惑糧商為富陽運米、乃至今年的賑災大計,整治屯糧的員外們之前,都會認真重複的舉動。
每次行動前,他都要把可能出現的問題想過幾遍。包括解決問題的方法、步驟、允許的最長時間,在過程中可能發生的意外,怎樣處理等等……想好一個環節,就把它定下來,全部想好之後,覺得有把握了,才會行動。否則他是不會動手的。
所以在那些看似冒險的行動中,王賢總能舉重若輕、置身危險之外。
但這次非比以往,這次是你死我活,而且對方有超級恐怖的靠山。他不允許自己有一丁點疏漏,因為一個小錯,就可能斷送掉他的性命!
王賢冥思苦想,先往最壞處想,做好應付最危險局面的準備,待將這些事情想清楚,才去思考下手——主動出擊是一定的,絕不能被動應付。因為只有趁對方沒有準備,以有心算無心,才能先發制人,才能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,把所有的麻煩都處理完畢,這樣才不怕對方調查……
但這次最大的麻煩,在於對方是蠻不講理的錦衣衛,他們不需要證據,就可以把自己抓走,然後各種大刑伺候……以他對自己的了解,肯定會熬不住刑,竹筒倒豆子的……
正如胡不留所言,要想在富陽縣,讓幾個人活不見人、死不見屍,一點也不難。難的是怎麼讓錦衣衛懷疑不到自己頭上。但何常出事兒,哪怕是失蹤,自己這個仇家都是第一嫌疑人……真是苦殺個人啊!
『除非讓錦衣衛親手殺了他,才不會懷疑到我頭上……』王賢無奈地苦笑道,可錦衣衛無緣無故,怎麼會殺自己人?
『等等……』自嘲過後,王賢突然愣住了,仿佛一道閃電划過,一個大膽的計劃浮出腦海……
天光漸亮,富陽縣重新變得熱鬧起來。
一宿沒睡的李驛吏,頂住通紅的雙眼,在廚房督促伙夫做早飯。做完早飯,又帶人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送飯。
跟隨欽差而來的官吏差役,大都剛剛還沒起床,但那些侍衛卻早起來練功,這會兒正打得熱火朝天。
這些穿著普通侍衛服色的錦衣衛,各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軍中好手。當年皇上重建錦衣衛,親自定下三條選人的規矩,一是體力要好,要求步行每天能走一百六十里以上。二是輕功要好,兩丈高的牆,躍起來雙手一攀,翻身便能過去。三是功夫要好,除了拳腳兵器功夫嫻熟,更要有狠勁。因為廝殺不是比武,誰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,才能要了對方的命。
是以這些錦衣衛早晨操練,也跟生死相搏似的,不時有人被打飛出去,滿臉是血,但只要還能站起來,隨手一抹血,便紅著雙眼再次撲過去。
那日那名被叫做九爺的中年人,此刻負手走在場中,監視著兒郎們比斗,不時也指點兩下。看得出來,他還是很滿意的。
不知不覺走到場邊,一名總旗恭聲道:「九爺,可以開飯了。」
「老規矩,」九爺朝場中大聲道:「打倒對手才有飯吃!」
兒郎們聞聲,下手更加兇狠起來,場上的殺氣一下濃重了許多。
「要對得起錦衣衛三個字。」九爺滿意地笑道。「要把那些二世祖,給我們丟的臉,加倍掙回來!」
總旗聞言無奈苦笑,九爺是燕王府親兵出身,對錦衣衛這支皇帝親軍,有極強的自豪感,從選人到練人,無不精益求精。但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樣想,尤其是那些頂替父親加入錦衣衛的,只喜歡錦衣衛的威風八面,卻從沒想過維護錦衣衛的形象。比如那個常在……昨天晚上出去一宿,今早回來倒頭就睡,連早操都沒出。
第0133章 後發者制於人
「九爺,今晚還去抓魚麼?」總旗笑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