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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是。」朱六其實是個不苟言笑之人,更沒有調戲他的心情,「現在,抓捕歸李春管,管審訊是莊敬的,判決是紀都督說了算,我這邊只管把他們弄來的人關起來,就這麼點差事。」說著歉然道:「讓老弟失望了。」
第0511章 選美
聽了朱六這話,王賢這個鬱悶啊,就好比你苦苦追求來一個美女,結果到手才發現其實是個偽娘,那種遭遇假冒偽劣的感覺,要多不爽有多不爽。
沉默了好一會兒,他才緩過勁兒,似笑非笑地望著朱六道:「十二年前也是這樣麼?」
「十二年前啊……」朱六眼中露出回憶之色,有些得意道:「自然不是的,當時皇上重建錦衣衛,我們八兄弟各個身居要職,他紀綱雖然是都指揮,卻也要看我們的臉色。可惜……」說著憤恨地咬牙道:「可惜我們終究是群武夫,耍心計比不了紀綱那個喝過墨汁的,被他拉攏分化,各個擊破,五個兄弟被迫調離了錦衣衛,就剩我和四哥、九弟還在堅守。」
「九爺好像不太得志。」王賢想到當年牛逼拽拽的朱九爺,竟然成了自己的屬下,就一陣陣的……暗爽。
「何止是他,我四哥雖然貴為同知,也跟我一樣被架空了。」朱六嘆氣道。
「看來紀都督還真有一手。」王賢有些頭大道。
「那是自然,不然能十幾年屹立不倒?」朱六苦笑道:「不過這事兒怨不得別人,是我們兄弟覺著跟著皇上打下天下了,應該好好享受享受,當時又是光會打仗的武夫,讓人家坑了還對人家感恩戴德,等到反應過來,想要反擊時,已經被人家捏住卵蛋,動都動不了,只能任人宰割。」
王賢頭更大了,他豈能聽不出,這老貨是在暗示,沒法明著幫自己。不禁有些火大道:「感情我這趟,要無功而返了。」
「不會不會。」朱六忙搖頭笑道:「我之前對紀綱還算恭敬,所以他一直對我也算客氣,是這兩年,他那幫徒子徒孫爬上來之後,才開始架空我的。」說著冷冷一笑道:「不過老夫這十二年,也不是光吃乾飯了,北鎮撫司的大官小吏,還大都是我那時候提拔起來的,雖然現在不敢明著幫我,但錦衣衛里有個風吹草動,還逃不過老夫的耳目。」
「那就好!」王賢心說,這些成了精的傢伙果然沒一個好相與的,虧我剛才差點以為丫就是個武夫。便沉聲問道:「昨晚火場上,他們在找什麼?」
朱六爺讚許地看他一眼,笑道:「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!一眼就看出問題來了。」
王賢羞羞地摸摸鼻子,這是今天第二個說這句話的了,看來自己確實有點名氣了……他是當局者迷,又一直沒回京,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名聲有多大。山西一局,被朝野視為漢王對太子最後的絞殺,誰都覺著大局已定,太子根本沒指望了……想想也是,太子黨的骨幹幾乎被皇帝一網打盡,最後只好讓個毛頭小子上陣。在當時朝野看來,太子這一仗能贏了,那才叫見鬼呢!
結果就真見了鬼,這個橫空出世的王賢,幾乎以一己之力壓制住了晉王,把山西官場一網打盡,為太子洗清了冤枉。又轉身奇襲廣靈縣,以少勝多逼降了白蓮妖人,既為太孫洗刷了九龍口之恥,又為太孫贏得了仁德的美名。這差事辦得實在是,太漂亮了!
以至於朝野紛紛打聽,這個王賢到底是哪來的神仙?有道是出名要趁早,他不到二十歲的年紀,更給他罩上一層奪目的光環。也就是他自個還沒意識到,自己已成了大明朝新鮮熱辣的當紅炸子雞,名聲好比三年一出的狀元了。否則皇帝也不會將北鎮撫司交給他,畢竟哪怕是聖心獨裁的皇帝,在用人上也要講個資格。
「昨晚他們在找人。」朱六證實了王賢的猜測,進一步爆料道:「在找幾個朝鮮人。」
「朝鮮人?」王賢神色一凜,「這麼說,昨夜的火災不是意外了?」
「不是也是。」朱六淡淡道:「說不是意外也對,是因為火是被人為引燃的。說是意外也對,因為誰也沒想到,會突然起風,火勢一下就蔓延開了。」
「誰放的火?」王賢心說,自己這步棋果然走對了,朱六雖然不能或者說不願直接幫自己,但他肚子裡的料,就足夠為自己指點迷津了。
「這真不好說,反正不是錦衣衛乾的。」朱六道:「起火時我就在五鳳樓上,別人都在看天上的煙花,我卻一直盯著現場,看到火是從一座燈山燒起來的,而且火勢之大,超乎想像,應該是用了相當多的硫磺、硝石、火油之類的玩意兒。」頓一下,他決定實話實說道:「後來我下去看了下,那座燈山都被燒成灰了,而別的燈山框架仍在。」說著看看王賢道:「而那座燈山我查了下,是一個叫崔成澤的朝鮮商人所立。」
「又是朝鮮人?」王賢不動聲色道:「和錦衣衛要找的朝鮮人,是一夥麼?」
「不是一夥,但關係很密切。」朱六緩緩道:「錦衣衛要找的,是從使團失蹤的一個朝鮮官員,和他的幾個下屬。而那個朝鮮商人崔成澤,已經在大明定居十幾年了,否則也不會通過應天府的審查,允許他在御前街上立燈山。」說著有些幸災樂禍道:「元宵節立燈山,已經成了那些富商大戶炫富比富,討好皇上的法子了。其實這種非我族類之輩,按說在大明多少年,都不該相信他。薛正言那種書呆子,才信什麼狗屁『狄夷入中國則中國之』,不過這個不倒翁這下應天府尹是干到頭了。這場大火他責任可不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