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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少年的壓抑,多少年的蟄伏,多少年的磨劍,終於在這一刻揚眉出鞘,向天下亮劍!讓所有人都知道,自己絕非混吃等死的安樂王爺,自己才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真命天子!
「王爺。」趙贏的老臉上依舊面無表情,好似所有的情緒都隨著歲月流逝殆盡了。哪怕到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,他也依然毫無波動。「老奴進去叫門。」
「哦,好!有勞公公了。」趙王這才回過神來,點了點頭,可再看那緊閉的宮門,兩丈高的宮牆,趙王又犯了糊塗,不知趙贏如何進去。
只見趙贏翻身下馬,摘下斗笠,脫掉身上沉重的雨披,亮出那身金光閃閃的座蟒袍,然後箭一般向前疾沖,距離宮牆還有八尺距離時,他的腿一彈,身子便飛躍而起,離地足足拔起一丈高!
但是還不夠,西苑的宮牆雖然遠不如紫禁城高聳入雲,但依然也有兩丈多高,絕非人力可以飛躍!
說時遲那時快,就見趙贏快到最高處時,袖中突然射出一段飛爪,飛爪電射,竟然扎入厚實的宮牆。趙贏借著飛爪的繩索,在空中劃一道優美的弧線,一下就越過了宮牆,眨眼間消失在趙王等人的視線中。
趙王等人瞪大了眼睛,任由雨水迷濛了視線,難以想像這是人類能做到的舉動。
片刻之後,宮門緩緩敞開,一眾太監簇擁之下,趙贏負手而立,迎候趙王的大軍入宮。
「趙公公果然說到做到!」趙王大喜,一揮手,大軍轟然入宮。
軍隊入宮之後,宮中依然一片死寂,仿佛所有的太監和侍衛,全都在雨中沉睡一般。
趙贏來到趙王面前,沉聲稟報導:「太孫確實不在寢宮,而是回到了瀛台住處。」
「我與你分兵兩路,我帶人去寢宮,公公帶人去瀛台。」趙王早有定計,沉聲吩咐道:「我們同時動手!」頓一頓,趙王眼中殺機頓現道:「本王不要活口,提我那侄兒的頭來見孤!」
「遵命!」趙贏冷聲應下,便帶著彭旭的羽林前衛往瀛台而去,趙王則帶著孟賢的軍隊,撲向皇帝的寢宮!
瀛台位於南海中央,因其四面臨水,襯以亭台樓閣,像座海中仙島,故得此名,再往南乃蓼渚蘆灣低地,隔水與寶月樓相望。乃是西苑中一等一的風光寶地。朱棣將此地賜予皇孫留宿進宮時的住處,對朱瞻基的寵愛可見一斑。
雷雨是最好的掩護,當趙贏帶著軍隊踏上通往瀛台的玉石橋,保護太孫的侍衛才悚然發現有人入侵!趕忙一面大聲呼救,一面拔出兵刃,迎上撲面而來的敵軍!
趙贏雙手攏在袖中,站住了腳步。跟隨他的精銳將士紛紛拔出兵刃,沖向前去,與守衛瀛台的侍衛展開了激戰!
負責守衛瀛台的是鄭和的部下,鄭和顧慮到這陣子宮中事多,唯恐太孫遭遇不測,故而調集了足足五百侍衛駐守島上。加上只有玉石橋一條通道通往瀛台,故而雖然沒有料到趙王一方會在今夜猝然發難,一時半刻卻也不至於馬上失守!
玉石橋上,暴雨之下,兩方的士兵揮舞著兵刃,猙獰著面孔,進行著殊死的搏殺!利刃穿透盔甲,撕裂肢體,鮮血噴涌而出,旋即便被傾盆大雨沖刷稀釋!但旋即,又有更多的鮮血噴灑出來,暴雨再大,都來不及沖刷!
地面濕滑,不少將士雙雙摔倒在地上,便也不再爬起來,便在地上打滾撕扯,不時有將士慘叫著掉落湖中……
瀛台上,涵元殿中,太孫殿下夜不能寐,時而在床上翻來覆去,時而赤腳下地,在殿中走來走去,顯然雖已經決定接受皇帝的旨意,但太孫殿下心中依然紛亂如麻。
他怎麼可能不心如亂麻?在他心中,繼承皇位、身登大寶固然是勝於一切的最高願望,可是將來該如何安置自己的父親?那位當了二十年的太子殿下?封為太上皇頤養天年?還是乾脆封個親王冷在一邊?似乎不論怎樣做,都有悖天理人情,皆難逃悠悠眾口……實在是太傷神了。
還有,王賢怎麼處置?自己當皇帝的條件是處死王賢,可那是自己唯一的朋友,救過自己無數次的恩人,怎麼下的去手?
正當太孫殿下無比苦惱之際,殿門嘭得被推開,秦押滿身雨水,一臉惶急地衝進來。
「什麼事?如此慌張!」朱瞻基被嚇了一跳,陰下臉問道。
「殿下,大事不好!我們遭到攻擊了!」秦押顧不上行禮,大聲叫道。
「什麼?」朱瞻基一下子驚呆了,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涌到頭頂,一時驚得全身都動彈不得,只能吃力地詢問道:「什麼人敢在禁宮作亂?他們有多少人?!」
「一時摸不清數量,但遠遠多於瀛台的護衛!」秦押趕忙一邊給朱瞻基套上護身軟甲,一邊急聲稟報導:「應該是羽林衛的軍隊,還有東廠的人夾雜在裡頭!」
「趙王!」朱瞻基登時懼意盡去,恨意湧上心頭,咬牙切齒道:「他還真敢造反!」說著一把推開秦押,煩躁地踱了幾步,心中已然通明——明日早朝一宣布旨意,以及朱棣醒來的消息,便可謂大局已定,趙王若是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,就必須在今夜鋌而走險!
只是,朱高燧怎麼知道皇爺爺已經醒來?以及那道旨意的內容?!朱瞻基想不明白,莫非他和趙贏真的已經在宮中無孔不入、無所不知了?
「殿下,如今我們和外界隔絕,情況十分危險!」見朱瞻基在那裡苦思,秦押忍不住提醒道:「咱們得趕緊想辦法逃出去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