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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哦?王賢的家眷在濟南不假,通敵的罪名何來?」漢王有些糊塗。
「哎,王爺,他都當上白蓮教的丞相了,還沒有通敵嗎?」韋無缺無可奈何地看著漢王道:「他都公然殺害親王世子,帶領白蓮教攻打藩王,這不算通敵還有什麼算?」
「啊!」漢王恍然一拍腦門:「當然算了!本王這就寫信!」
「還有,信裡頭要點出來,一旦抓了王賢的家眷,請他不要猶豫,立即處決。」韋無缺目光一寒道:「殺了王賢的家眷,就斷了他回歸朝廷的路,這樣不管王賢之前是真造反,還是假造反,這下都會變成真造反!」
「妙哉!」漢王聞言兩眼放光道:「這樣非但能讓王賢變成喪家之犬,還能把他的主子也拉下水!」說著又有些疑惑道:「只是趙贏能聽咱們的嗎?」
「為什麼不聽?」韋無缺緩緩道:「哪怕王賢下落不明這麼久,東廠一直被錦衣衛壓得抬不起頭,王爺說趙贏能放過這個,把競爭對手廢掉的機會嗎?」
「唔,不會!」漢王終於露出笑容,伸出蒲扇般的大手,一下下拍著韋無缺的肩膀的道:「本王就說嘛,搞這些陰謀詭計,你最在行!」
「多謝王爺誇獎……」韋無缺忍著肩膀的疼痛,擠出一絲笑容。
第二天,王賢乾脆下令全軍按兵不動,這自然又引來眾頭領一陣非議,但這次非但唐長老,連佛母也開了口,讓他們少安毋躁,眾頭領只好住口,只是散去時,難免少不了說幾句難聽的話送給王賢……
「阿嚏!」王賢此刻並不在營中,而是在一眾兄弟陪同下,來到營外十幾里處視察。他接連打了幾個噴嚏,戴華趕忙關切道:「先生小心著涼,還是到車上去吧。」
「沒事兒。」王賢卻不在意,依然坐在輪椅上,定定看著遠方,信口說道:「估計是有人罵我呢。」他倒是有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現在有多招人恨。
「來了!」閒雲公子目力最好,突然說了一句。
「哦?」王賢扶著輪椅扶手,站了起來,手搭涼棚看向遠方,果然見地平線方向有煙塵騰起,十幾騎快馬正急速向這邊馳來。
轉眼間,那十幾騎越來越近,已經能看清為首之人的面貌——不是二黑和莫問又是哪個?!
「先生!」二黑和莫問也看到王賢,遠遠便激動地喊起來。飛奔到近前,兩人翻身下馬,單膝跪倒在地,雙目含淚看著王賢。
二黑也就罷了,莫問可向來都是一張萬載不變的冰霜臉,此刻也如此罕見地激動起來。
「好好!」王賢的眼裡也含著淚,忍著傷痛上前,緊緊抓住兩個人的胳膊,三人激動得都語不成聲,乾脆抱頭痛哭起來。
戴華閒雲等人也無不眼圈發紅,其實同樣的場景,在閒雲、心嚴來到王賢身邊時,都曾上演過,這種大劫後的重逢,就是鐵打的男兒,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……
哭過一場,兩人才發現王賢的傷勢,二黑忙問道:「你怎麼又受傷了?」
「為什麼要用『又』?」王賢苦笑著,在戴華的攙扶下上了車,又招呼二人與自己同乘。
二黑和莫問坐上馬車,一行人便往左前軍的大營行去。
馬車上,二黑久久難以抑制激動的情緒,一個勁兒地埋怨王賢,為什麼來山東不帶著自己。
殊不知,這是王賢最慶幸的事,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,恐怕多帶一個兄弟就會多失去一個……
「行了,過去的事不要提了。」王賢給了二黑胸口一拳,笑問道:「怎麼樣?兒女雙全的感覺不錯吧?」
「嘿嘿……」二黑果然一下就顧不上埋怨王賢,摸著腦袋笑起來。卻說他和龍瑤解開心結,也終於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。先是生了個女兒,王賢出發前,龍瑤又懷上一胎,這也是王賢堅決把他留在北京的原因。前番閒雲他們到來,已經告訴王賢,這一胎生了個男孩兒。
王賢這才得到機會,對恢復了常態,默然坐在一旁的莫問笑道:「怎麼樣?這一路上還順利嗎?其實我還擔心,都督府能不能放行,心說要不要跟成國公打聲招呼。」莫問如今也是從二品都指揮同知,正經的高級武將,離京的話自然需要都督府放行。
「順利。」莫問笑著點點頭道:「我說回鄉探母,很容易就被都督府被放行了,然後跟著黑將軍日夜兼程,就到了這裡。」說著實在忍不住,自嘲一句道:「府軍前衛到現在還是個空架子,我們這些將領無所事事,他們自己都覺得不准假說不過去。」
「哎,一樣一樣,不說那些糟心事了……」王賢嘆了口氣,府軍前衛的現狀,他再清楚不過,自從鎮江一戰後,朝廷就遲遲不給補充兵源。為什麼會是這樣,無非就是這支軍隊和太子的瓜葛太深。只是天家父子一個算計的念頭,就讓數千大好男兒陷入前途渺茫的痛苦,這又實在太殘酷。
但王賢自顧尚且不暇,還能多說什麼?他拍拍莫問的肩膀,振奮一下精神道:「我是盼星星盼月亮,可算把你給盼來了!」
「先生說笑了,以您的才幹,只會比末將更加在行。」莫問笑笑道:「末將可是您帶出來的兵。」
「哎,你不要也學他們拍馬屁。」王賢卻直擺手道:「我是吃幾碗乾飯的,自己很清楚。讓我率領萬八千人,打個突襲,燒個輜重,還能算是稱職。這種指揮十幾萬人與敵人會戰,我就不在行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