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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人準備怎麼辦?」周勇問道。
王賢正要答話,外頭傳來敲門聲,周勇走到門口一問,衛士通稟說,是吳大人回來了。
周勇趕緊打開門,便見吳為立在廊下,有衛士在拍打他袍子上的雪。脫下濕漉漉的靴子。吳為進來,朝王賢咧咧嘴,剛要開口,卻聽王賢微笑道:「先吃飯吧,吃了飯再說。」
周勇便給他端上碗刀削麵,吳為狼吞虎咽扒了一碗,用袖子胡亂抹抹嘴道:「大人,我們去了城東南十里外的黑駝山晉王墓,但沒見到朱濟熺父子。」
「嗯。」王賢點點頭,這個消息並不算意外,他站起身來,緩緩踱步道:「老王妃離奇死亡,廢晉王離奇失蹤,這其中有沒有關聯呢?」
「這個不太清楚。」吳為道:「我們到的時候,因為怕驚到守墓的軍隊,是以悄悄潛入,結果發現他們慌成一片,在漫山遍野地尋找朱濟熺,後來偷聽到有個軍官說,要趕緊報告王爺云云。」
「那麼就有三種可能。」王賢想一想道:「一個是有什麼人把朱濟熺接走了,一個是晉王瞞著守軍,把朱濟熺悄悄轉移了;一個是別的什麼人,把他劫走了。」
「接走,劫走?」吳為道。
「嗯,如果是前者,那就是朱濟熺的兄弟舊屬之類的,我回頭再問問龍瑤,看看有沒有這種可能。」王賢緩緩道:「如果是後者的話,下手的很可能是白蓮教。」頓一下道:「至於晉王下手的可能性,你們覺著大麼?」
「大,」二黑道:「正如大人所言,如果是他幹的,那麼就和老王妃的死聯繫起來了,也許就是我們的到來,讓他著急下了毒手。」
「是。」吳為點點頭,老王妃是晉王的嫡母,地位在晉王之上,若是她想見欽差,晉王是攔不住的。如果她有什麼證據,可以幫嫡長子翻盤,那晉王提前殺人滅口,就不是不可能了。同時,晉王也會警惕起來,為防萬一將朱濟熺一同除掉,也不是不可能。
王賢卻緩緩搖頭道:「我覺著可能性很小,廢晉王不是阿貓阿狗,那是當今皇上的嫡親侄子,活要見人、死要見屍!」頓一下道:「如果朱濟熿真要除掉他,那應該是暴病、意外,或者乾脆再推到劉子進頭上去!這樣至少能交代過去。莫名其妙失蹤算怎麼回事兒?」
眾人想想也是,廢晉王失蹤了,不能就這麼算了,後面朝廷肯定要下旨尋找,說不定還要派欽差來折騰,這是已經坐穩了晉王寶座的朱濟熿,最不願看到的。
「我們可不可以假設,」王賢站在窗前,打開一絲縫隙,讓風雪刮到臉上,冰涼刺骨,令他精神一振道:「朱濟熿其實想把太妃和他大哥一併害死,誰知卻被人橫插一槓,提前救走了朱濟熺呢?這樣似乎更符合情理。」
「這假設有用麼?」吳為問道。
「有用,如果假設成立,那晉王府就不是鐵板一塊,有人在監視著晉王,才能先其一步救人。」王賢笑笑道:「同時他大哥,也有翻盤的可能,不然沒必要除掉。」又解釋道:「親王再大也不是皇帝,沒有正統的名分,一旦被廢,就是個廢人了。如果他沒什麼能威脅到晉王的東西,晉王根本沒必要殺他,別人也沒必要救他。」
「所以大人的假設成立,朱濟熿就是想同時殺掉他大哥?!」二黑瞪大眼道:「怎麼繞著繞著就繞出來了?」
「呵呵,簡單的推理而已。」王賢淡淡一笑,關上窗戶,回頭正色道:「今天還是很有收穫的,我們了解了軍糧案的大體情形,也推測出晉王府的恩怨糾葛。下面就可以有的放矢了。」說著看看吳為道:「你和閒雲少爺還是得繼續奔波,去一趟汾陽吧!」
「汾陽?」
「嗯,賀知府說,汾陽知縣也是被劉子進驅鬼殺害的。」王賢沉聲道:「我觀山西官場,頗有沆瀣一氣、蛇鼠一窩的架勢,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夥的,一定有不肯同流合污的人存在。那汾陽知縣的死,很是蹊蹺,值得我們去細究。」王賢細細吩咐道:「而且晉王的兩個弟弟封地也在那裡,值得我們去看看,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……必要時,可以亮出你們錦衣衛的身份,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。」
「是。」吳為點頭應聲,匆匆去了。
待其離去,王賢讓二黑把龍姑娘再請過來,抱歉地笑道:「又想起個問題,麻煩姑娘了。」
「大人言重了。」龍瑤輕聲道。
「你給我講講晉王爺的兄弟姐妹們吧。」王賢溫聲道。
「是。」龍瑤想一想,輕聲道:「老王爺有七子三女,現在在世的還有六子,三位郡主均已早逝。嫡長子大殿下諱濟熺,洪武八年生人,其後便封為世子,幼時曾在京師讀書,後來洪武三十一年,老王爺薨逝,他回來襲爵成了晉王。飽讀詩書、性情敦厚,說句冒犯的,就是有些書呆氣。我父親被皇上黜落後,曾經對他說,廢了長史,離廢王只有一步之遙。他害怕了,請求削除王府軍隊以自保,但皇上為了表現對親王的『寬容』,沒有同意。他就以為沒事兒了,繼續和一班文人清客混在一起,把我父親提醒他小心身邊人的話拋到腦後,直到廢他為庶人的詔書到府前,他還在大開文會呢。」
「二殿下高平王早逝,三殿下就是現在的晉王爺,之前已經說過了。」
「嗯。」王賢點點頭,示意她說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