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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城時,唐封騎在馬上手舞足蹈,對王賢的佩服之情,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:「軍師真是用兵如神啊,不費吹灰之力便連下兩城!」
王賢卻只敷衍地笑笑,沒有說話。
唐封卻來了勁兒,嚷嚷道:「要我看,咱們沒必要那麼保守,一鼓作氣殺到樂安州,滅了朱高煦才是正辦!」
王賢卻好似沒聽到他說什麼,只低聲和身邊人說著話。
「軍師。」見王賢忽略自己,唐封有些不爽,又叫了一聲:「你聽見我說什麼沒?」
「抱歉大公子,剛才走神了。」王賢這才回過頭,歉意地笑笑:「您說什麼來著?」
「我說,咱們一鼓作氣殺到樂安州得了。」唐封又重複一遍。心說要是能得到這份戰功,本公子在教中的地位就穩如泰山了。
「恐怕不妥。」王賢卻斷然搖頭道:「我們雖然連下兩城,但並未殲滅漢王多少兵力,而且對方養精蓄銳多時,遠沒到一觸即潰的地步,咱們就這麼輕率的一頭撞上去,不啻於以卵擊石。」
「軍師多慮了吧,觀臨淄和高青之敵,不過土雞瓦狗,不堪一擊!」唐封大搖其頭道。
「臨淄是因為我們早就留有暗手,不能說明對方的實力。」王賢微微搖頭道。
「那高青呢?總能說明了吧。」見自己的見解被否定,唐封有些不服道。
「高青就更奇怪了,如此不堪一擊,這哪像漢王的實力?」王賢眉宇間的憂慮之色更濃了,甭管別的,單論統兵打仗,漢王朱高煦可是天下頂尖的名將!當年在鎮江,他的鐵血之師曾經殺的太子軍血流成河,將王賢一手建立的府軍前衛徹底打殘,幾乎攻陷了五萬大軍死守的城池!
如今三年時間過去,按說漢王既然野心勃勃想東山再起,應當臥薪嘗膽、厲兵秣馬才是,怎麼可能任由軍隊退化到這般田地?
這道理,只要了解漢王的人都想不通,王賢自然更想不通了……除非,有詐!
想到這兒,王賢猛然抬頭,再也顧不上跟唐封聒噪,轉頭對身旁的戴華道:「趕緊派人去博興,看看那邊是什麼情形,若是戰事不順,就讓他們過來與我會合,若是戰事順利……奪下博興後,全力固守城池,千萬不要冒進一步!」
「是!」戴華趕忙下去傳令,王賢又轉身吩咐手下眾將:「三件事,一個是搜捕城內漢王軍的內奸,一個是清點城內糧秣輜重,一個是立即按照計劃強化城防,做好堅守高青的準備工作!」
「喏!」眾將轟然領命,分頭行事。
場中,只剩下王賢和唐封,唐大公子咂咂嘴道:「軍師,您這也太……保守了吧。」他本來想說『膽小』來著,考慮到自己還得靠著王賢,才換了個好點兒的詞。
「小心駛得萬年船!大公子,咱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吧。」王賢憂慮地看著東北方向,那裡是博興所在。
話分兩頭,卻說劉信和佛母這一路。目標是位於臨淄以北六十里的博興縣,路程要比王賢少了三十里,又有佛母在隊伍中,全軍上下包括劉信在內,一個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,一路上風馳電掣,竟在昨日黃昏時分,就抵達了博興縣城!
與高青的情況一樣,博興這邊的守軍似乎毫無防備,劉信揮兵殺來,一觸即潰!天黑之前就占領了博興全境,只是博興的漢王軍,似乎要更機敏一些,大部隊跟著城守,兔子似的從北門逃走,並沒有多少人落在青州軍手中!
這讓劉信和他的手下大感欲求不滿,一夥軍官嗷嗷叫著要連夜追擊敵軍,不能讓他們這麼囫圇地跑了!
劉信其實也是一樣的想法,看著大隊的敵兵屁滾尿流逃竄,這時候不趕緊追上去砍瓜切菜一番,簡直就是自虐!但他還想著王賢的叮囑,使勁撓著腦袋,嘶嘶吸著冷氣道:「可是軍師的意思是,讓咱們打下博興就停下……」
「軍師也不會想到,漢王軍已經崩潰了吧?!」手下老兄弟振振有詞道:「很明顯嘛,他們在臨淄城敗得太快,全都嚇破膽了!」
「就是,老大,這時候就得趁他病要他命,等到朱高煦緩過勁兒來,再想一鍋燴了他們,就不可能了!」劉信的老部下,一個勁兒慫恿道:「軍師太謹慎了,咱們可不能讓煮熟的鴨子飛嘍!真等著老丁他們的人上來,咱們就得在一邊兒看熱鬧了……」
「這個嘛……」劉信被說的,心裡好像有一百隻小手在撓一樣,當然關鍵還是他自己,想要奪下這個頭功,徹底讓那些不服氣的人無話可說。但他這陣子已經習慣了對王賢言聽計從,一時間還不敢擅作主張,便求助地看向一旁的佛母。「佛母,您聖意如何。」
「本座不懂軍事,但也知道將軍歷來戰無不勝,莫非勝仗都是靠軍師打得?」佛母看一眼劉信,淡淡道。
「當然不是!」佛母這一眼,登時點燃了劉信的熱血,他昂起頭道:「俺打出名堂的時候,還不認識軍師呢!」
「那就是了,你為什麼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呢?」薄暮中,佛母的臉上仿佛有神聖的光,她一字一句道:「總靠別人,可成不了真正的名將。」
「俺明白了!」劉信重重點頭,回頭時已是滿臉堅定,對手下眾將喝道:「立即出發,追擊敵軍!咱們一口氣拿下濱州來,然後再跟軍師匯報!」
「好嘞!」眾將聞言大喜,嗷嗷叫著轟然散去。不一時,大軍便衝出博興城,劉信只留了兩千人守城,自己帶著其餘八千兵馬,緊追漢王軍的逃兵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