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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  「去。」九爺頷首道:「閒著也是閒著,全當給孩兒們練練手了。」

    「好嘞。」總旗應聲道:「回頭我安排一下。」

    「嗯。」九爺頷首道:「今天胡大人開始拜寺了,讓孩兒們擦亮招子,別漏過可疑之人!」

    「是。」總旗再應一聲。

    驛館那廂間,胡瀠正在和青年慢條斯理地用早飯,吃到一半,那個俊俏後生才出來,兩眼笑成彎月道:「胡大叔早。」

    「快坐下吃飯吧」胡瀠笑著點點頭。青年瞪那後生一眼:「又睡懶覺!」

    「就晚了一小會兒麼。」後生扮個鬼臉道:「哥,我要吃雞筍粥。」

    這讓剛剛進來的王賢倒吸口冷氣,他都沒聽說過,什麼是『雞筍粥』。

    「沒有。」青年搖頭道。

    「有酥蜜粥也行啊。」後生降低要求道。

    王賢這個鬱悶,還是沒聽過……

    「有二米粥吃就不錯了!」青年訓斥道:「什麼雞筍粥、酥蜜粥,在這小縣城裡,怕是聽都沒聽過。」

    「……」王賢本以為這青年還不錯,原來也是個含著金湯匙長大,從不去考慮別人感受的貴公子。  

    「你來了。」胡瀠打量著王賢,心裡不禁打鼓,這小子實在是太年輕了,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,要說特別,就是那雙眼賊亮賊亮的……這種嘴上沒毛的傢伙,真能擔當大任麼?胡欽差深表懷疑。不過觀其將接待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條,至少也是個人才吧……

    回過神來,見王賢在那裡垂手聽訓,胡瀠問道:「王大人,貴縣有寺廟幾何,道觀若干?」

    「這個,小人不信佛道,向來不關注這個。」王賢恭聲道:「不過縣城裡有座永安寺、還有座水月觀,小人是知道的。至於鄉下,聽說也有些民間設立的野寺之類……」雖然他知道本縣還有九座廟,五座道觀,但他絕對不能承認。因為按皇明祖訓,一個縣裡只能有一寺一觀。就算大家都知道不是這樣的,但捅破這層窗戶紙的人,絕對不能是自己。

    「滑頭!」胡瀠板起臉來訓道:「你既然是典史,有幾座廟幾座觀,應當一清二楚才是。」

    「小人這個典史,剛署理不到一個月。」王賢苦著臉道:「而且光管縣裡,還沒顧上外面。」頓一下道:「要不我叫禮房的人來問問?」

    「不必了。」胡瀠心中暗笑,這小子還真是湯水不漏,渾不像是個雛兒,好奇問道:「你在衙門裡幾年了?」

   

    「回大人,兩年了。」王賢心說,確實是兩年……去年和今年。

    「不凡啊。」胡瀠驚訝道:「兩年從書辦做到典史,你是怎麼做到的?」要是知道王賢其實進衙門還不到一年,不知胡欽差會驚訝成啥樣。

    「主要是大老爺賞罰分明。」王賢心說你要招女婿麼,問這麼細。「恰逢多事之秋,小人立了幾個功勞,大老爺才力排眾議,讓我當上了司戶。」頓一下道:「小人這典史……」

    「是署理的。」那俊俏的不像話的小後生笑嘻嘻道:「你這小子真有意思,人家都唯恐說自己官小被看輕了,你卻唯恐人家以為你官大。」

    「明明沒有的事兒,」王賢淡淡道:「我不能欺騙欽差大人。」

    「呵呵,好。」胡瀠笑道:「今天我去水月觀和永樂寺,同時你讓禮房的人,先把本縣有多少寺廟道觀查清楚,我也會派人去查,還有多少僧尼,全都給我弄明白,不許含糊,聽明白了麼?」

    「是。」王賢輕聲應道。

    與此同時,刁主簿也要出門去了。自從被魏知縣強制休養後,他便羞於見人,一直大門不出、二門不邁,成了本縣頭號宅男,直到昨晚李晟和何常聯袂而至……

    從短暫的驚嚇中回過神來,刁主簿聽兩人端出復仇大計,不禁怦然心動。畢竟對方是錦衣衛,想要幹掉個典史,還不跟捏死個螞蟻一樣?  

    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答應,幫他們聯絡幾個大戶,來參與復仇大計。但兩人離開後,刁主簿卻夜不能寐,只要閉上眼,他就想起那個陰險狡詐的王賢,是那樣的讓人恐懼……

    從王賢進衙門第一天,刁主簿就領教過他的陰險,之後他被砍去左膀右臂、被架空、被妖魔化,直到被趕出衙門……背後都有王賢的影子,偏生他還抓不住任何證據。

    說實在的,刁主簿已經被王賢嚇破膽了,回首過往的一幕幕,還不是每次他覺著有必勝的把握,卻每次都輸得一塌糊塗……難道這次能例外?

    一夜輾轉難眠,挨到天亮時,刁主簿的信心已經嚴重不足。但他還是打算出門,男人麼,有時候就要明知山有虎、偏向虎山行,不然活著還有什麼意思?

    草草吃了早飯,他便讓人備車,準備先去李員外的別業。

    誰知剛登車坐定,座位下竟鑽出個人來,刁主簿剛要驚叫,被那人一把捂住嘴,同時一柄匕首抵住喉嚨,那人低聲威脅他道:「不想死就閉嘴!」

    刁主簿如篩糠一般,點頭連連。

    外面家丁聽裡面有動靜,問道:「老爺,怎麼了?」

    「沒事兒……」刁主簿顫聲道:「出發吧。」在匕首的威逼下,他乖乖聽話,讓說啥說啥……

    只是刁主簿想不通,吳為小胖子,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身手?

    李晟一天,都像陀螺似的轉個不停,只覺著分外難熬。他不知看了多少次天色,才終於挨到擦黑,便丟下手頭一攤雜務,換上身鼠灰色的衫子,在頭上扣頂大帽,從後門離開驛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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