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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醒了,終於醒了!」眾人長鬆了口氣,但表情依然凝重。
朱高熾緩緩睜開眼,直覺滿眼的重影,好半天才頂住神,嘶聲問道:「什麼時辰了?」
「辰時三刻了……」太子妃低聲道。
「什麼時辰?」朱高熾瞪大了眼。
「巳時三刻。」
「啊?」太子殿下碩大的身子,霍地從床上彈起來,驚慌失措道:「我怎麼睡到現在?快去龍江關!」
「父親,不用去了。」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,朱瞻基出現在太子面前:「皇爺爺已經進宮了。」
「什麼?」朱高熾難以置信,但看到在父皇身邊的兒子回來了,容不得他不相信。登時頹然坐下,本來漲紅的胖臉變得煞白煞白,斗大的汗珠布滿了額頭,顫聲道:「怎麼會這樣,怎麼會這樣?」說著豁然抬頭,望著身邊人道:「你們為何不叫醒我?」
「殿下。」東宮侍講黃淮嘆氣道:「您宿醉了,怎麼都叫不醒。最後還是請了太醫,折騰到現在才……」
「我宿醉?」朱高熾難以置信道:「怎麼可能……」他使勁揉著疼得欲裂的腦袋道:「我昨晚睡不著,只喝了一杯蘇和酒?怎麼會宿醉呢?」
「莫非酒有問題……」朱瞻基沉聲道:「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!」頓一下道:「父親,不管怎樣,事情已經發生了。咱們還是想法面對吧。」
「太孫說的對。」黃淮道:「太子這次有失禮儀是定了,但此事可大可小,就看皇上如何看待了。」
「皇爺爺肯定會借題發揮……」朱瞻基冷冷道。
「不錯。」朱高熾頹然道:「父皇聽了太多讒言,早就想收拾我,這次正好給他機會了。」說著嘆口氣道:「為孤更衣,我要進宮請罪!」
內侍趕緊為太子殿下穿戴整齊,朱瞻基扶著朱高熾起身,緩緩往外走道:「我陪父親一起去。」
「你才回來,還是在家歇著吧。」朱高熾道。
「父有難,子同受。」朱瞻基搖頭道:「而且皇爺爺現在氣頭上,不一定能聽父親說話,還是我來替父親解釋的好。」
「也是。」朱高熾點點頭道:「那就委屈我兒了。」
父子倆上了馬車,往皇宮駛去,還沒行出多遠,便被迎面攔下——一身大紅蟒袍的紀綱,帶著二百名身穿飛魚服,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,把太子車駕團團圍住。
東宮護衛可不怕錦衣衛,呵斥道:「什麼人,膽敢阻攔太子車駕!還不快快讓開!」
「奉旨。」紀綱沒開口,說話的是莊敬,他暴喝道:「請太子殿下進宮面聖!」
「太子殿下,請跟我們走一趟吧!」另一名心腹袁江也厲聲道。
東宮護衛們面色大變,這是要捉拿太子的架勢啊!要是太子殿下被錦衣衛當街拿下,那還有何顏面當這個儲君?!
可是在這皇宮左近,錦衣衛奉聖旨辦差,誰敢阻攔?阻攔就是造反,那是要誅九族的!
眾護衛正在躑躅間,便聽一聲低喝道:「紀綱,你少假傳聖旨!」一臉怒色的朱瞻基,從馬車上下來,出現在紀綱的面前。
「這不是太孫殿下麼。」紀綱抱抱拳,皮笑肉不笑道:「臣有皇差在身,不能全禮,請殿下海涵。」頓一下道:「不過殿下說臣假傳聖旨,那可純屬誣陷了,在這皇宮門口,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,也不敢傳錯一個字啊!」
「拿來。」朱瞻基伸出手。
「什麼?」紀綱一愣。
「聖旨!」朱瞻基從牙縫蹦出這倆字。
「皇上傳的是口諭,殿下跟我們去見了皇上,自然知道所言非虛。」紀綱道。
「口說無憑。」朱瞻基卻冷聲道:「誰知道你是不是意圖對我父親不軌。」
「殿下何出此言,臣怎麼可能對太子不利?」紀綱無奈道。
「一切皆有可能。」朱瞻基沉聲道:「還不速速退下,我父親自會去面聖問個明白!」
「還是讓我們保護太子殿下前往吧。」紀綱卻堅持道。這是漢王殿下特意吩咐過的,要讓太子顏面掃地。
「你聽不懂孤的話麼?」朱瞻基卻不跟他廢話,暴喝一聲道:「滾!」
「殿下息怒,恕臣不能從……」紀綱一個『命』字還沒出口,便聽唰地一聲,一柄長劍已經點在他的咽喉上了,冰涼徹骨的寒意,登時讓他口不能言,身不能動。
紀綱身邊自然不乏高手,但天外飛仙的一劍來得太突然,待眾人反應過來,紀綱已經被制住了。
劍法是武當山孫真人的絕招,但出劍的是朱瞻基,他專門跟閒雲學了這一招,就是為了關鍵時刻拼命用。
「殿下別亂來。」莊敬等人大急,但朱瞻基是太孫。雖然在他們看來,這太孫已是明日黃花,但他們依然不敢不敬,只敢出聲阻止道:「我們大人是皇上的欽差!」
「不過是我朱家的一條狗,什麼時候欺到主人頭上了!」朱瞻基冷哼一聲道:「所有人都滾得遠遠的,不然我就割下他的狗頭!」說著舌綻春雷,暴喝一聲道:「滾!」
第0379章 置之死地
打九龍口吃了一計悶虧,太孫殿下心裡就憋著股邪火,尤其是皇帝再不把他如何如何『英明神武、少年老成』掛在嘴上,更讓朱瞻基憂心忡忡,沮喪不已。
回來後,他父親又連遭誣陷,父子倆竟同時處於最危險的境地。這讓朱瞻基不禁把懷疑的目光,對準了朱高煦!雖然沒有證據,但朱瞻基堅信是自己二叔在背後搗鬼,自然連著他的死黨紀綱一起恨上了。